彼时,青灯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温润淡漠的凤眸往上抬来。
早在洛璃出现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
他只是想看看是何方神圣打搅,再看看自己可否惹得起。
若惹得起,那么便——
青灯目光深了深。
只是,当看到那一袭斗笠轻纱的身影时,他一愣。
心口动了动,莫名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洛小施主?”
洛璃也没料到他会抬头看过来,还给自己认出来了。
哎,这轻纱果真这么不经遮脸的,太薄了太薄了。
这偷窥的小姑娘被看到后,不自觉便尴尬起来了。
双手绞了绞袖袍口,洛小姑娘举起手对他摇了摇,讪讪一笑:“青灯小师傅,我说我是闻着药香好奇寻过来的,一时好奇……你信么……”
她被青灯这么仰视着,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总觉得自己似乎会被灭口啊。
洛家小姑娘忘了,这从上往下看去,乃有十数丈。寻常人家视力再好,也看不清面纱背后的人儿的。
不过,这会的洛家小姑娘,被青灯这清冷的视线注视着,哪里还想得起来这一出。
她只觉得啊,这木头的视线和气度,同她家那近乎冰块儿的师傅,是不相上下的。
圣医谷,正在为慕容芈芈把脉的洛泽,很不适时宜地打了一个喷嚏,还特别响亮。
洛泽蹙蹙眉,放开手从袖口取出一块帕子,擦擦鼻子而后将那帕子丢到了火炉里。
一旁的洛瑾洛琪默默垂眸。
而慕容芈芈则是瞠目结舌:“蚕丝的锦帕,才擦了擦,这就烧了?”太奢侈了吧。
“脏了。”洛泽净过手回来,云淡风轻吐出二字,而后继续为她把起脉来。
慕容芈芈:“……”有钱任性,没甚毛病。
这厢,青灯努努唇角,正欲说些甚么,忽见洛家小姑娘站直身子——有风吹来,卷走了小姑娘的斗笠轻纱,小姑娘站起来,是想伸手抓住。
哪料这风来的猛,洛璃一步跨出去,便……
便在青灯眼睁睁注视下,随着下方瀑布掉落,扑通一声跌进深潭里面了。
青灯:“……”
为了一个斗笠,她连命都不要了。
若是此时此刻,洛璃晓得青灯心头的腹诽的话,必定会气到无言。
她哪里想要伸手去抓啊,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为何要起来,更不晓得这莫名其妙的风是从何处刮来的。
远处,岑禾换换拨弄着手指,瞥见青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蹙蹙眉。
“使了分身回来牵缘,望见的你竟是还如此这般呆头呆脑的。真是忘了前几世的事情,还是你压根就不愿意记起来,神君?”她颇是嫌弃地呢喃一声。
当年为了这小姑娘,神君可是毁了三生三世的修为,如今竟又变回先前了?
有句话谁说过来着,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神君和她便是如此。
真真气到她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她抬手还要再施展法术,忽而看见青灯纵身跃进深潭,便收回了手冷哼一声:“算你还有良心。”
若还是无动于衷见死不救的话,这一世他二者的姻缘她岑禾便不牵,抛给那些涂山小辈去——她又没欠他们百八十万银子,缘何还要热脸贴冷屁股。
这贴还不打紧,她都……她都牵了他们九世了!
算上这一世,整整十世。
虽然尘缘树告知她,今生二者姻缘劫落,她却仍有些担忧。
因着先前几世,尘缘树也曾这般告知她——那神君脑儿不开窍似的,竟给她生出变故,这一拖便是十生十世,可不便叫她心头有些气的么。
洛璃不断地往下沉着。
眼前有一串一串的水泡,成群结队飞速往充满阳光的水面掠过去——它们像是那远走的希冀,一点一点剥夺卷走了洛璃的五感。
她要死了,她又要死了。
她要窒息了,她又要像上一世一样窒息了。
当最后一口空气被吐出,洛璃睁得圆圆的眼睛一下子闭了起来——四围过去昏暗,看得她心头发怵,慌得紧。
好嘛死便死罢,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在不熟水性的洛家小姑娘意识模糊,准备慷慨赴死的时候,忽而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
那如希望一般宝贵的空气,被一缕清冷温软,给迅速渡进了口中。
洛璃恍恍惚惚睁眼,看到一片干净的青衣。
青衣与白衣交缠,隐约又可见的,是这青衣主人凤眼薄唇。
是他啊。
这和尚……这和尚救了自己……
唇对唇……
身子一颤,洛璃猛然睁大了眼睛。
青灯见她清醒,以为她抽筋了,眼中多了一缕慌乱。忙抱紧洛璃,放开一只手向上花去。
不过短短须臾,二人便浮出潭面,皆是大口大口吸起了空气。
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是洛璃今生第二次感受到了。
第一次是她刚刚苏醒,面对一只饥肠辘辘的饿狼时,是洛泽现身救下了她。
第二次便是今朝深潭落水,不懂游水的她被水吞没时,是青灯下水救了她。
“你怎会如此不小心?”青灯抱着洛璃上岸,取来旁边干净的青色长袍递给她,一贯清淡温润的眼中,多了一分浅浅的愠色。
洛家小姑娘裹着长袍,看着水中倒影出的自己——鬓发散乱,脸色发白,那模样比落汤鸡还狼狈。
一贯爱美的小姑娘顿时惊呆了。
她也不想捡斗笠啊,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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