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瓷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眼尾稍稍的红了一圈,盯着他欲言又止。
裴易铮猜也猜得几分大夫同她会说些什么,许是心里有了底,他只是稍稍抬了一眼帘,并不将这些看在眼底。
他没有问话,陆溪瓷稍稍的出了神,“大夫说你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好好养着,今年的冬天你就可以下地了。”
须臾,陆溪瓷便岔开了话题,又说起长乡镇的秋菊开得很好,比画上还好,说长乡镇是个不错的地方,说他如果稍好一些,出去走走,大概会喜欢上这里。未了,又细细的问了他可有什么愿望。
“你我说来也是萍水相逢,不必操心了。”裴易铮那狭长的眼睛扫看人时便带着疏离。
陆溪瓷度其意思,目光停了一停,然后从心里头涌上了一股难堪,“当我包揽闲事,既然说也无益,不如不说罢了。”
陆溪瓷纯粹是瞧着太医说他约摸活不过冬天,出于一种对弱者的同情,被他说来倒像是自己眼巴巴的凑上去讨人嫌似的。
许是瞧着她脸色不太好,大有甩着袖子便走的趋势,裴易铮态度不禁地软了软,“若是冬日下雪,我有预备下酒的习性,不知家中可有酒酿。”
陆溪瓷常日吃些蔬果,连肉都很少吃,更何况是酒,长乡镇的酒可烈着呢,往日里头,她喝上一盏便醉醺醺的要睡上一日。她张了张口,唇舌却鬼使神差的拐了个弯。“有的。”
说完之后陆溪瓷便扶着额头无声的惊叹了一下,说裴易铮不会说话,他嘴不是挺甜的嘛,一个“家中”说的她都有些上头。
陆溪瓷目光打了个转,逗留在他的脸上,罢了,这也不过是个小要求。“大概往年的十月是头场雪,不远了。”
这般说着,数着日子也将尽快了,心里头称了称还剩下多少银两。犯人行刑之前都有一顿好吃好喝,况且,是给仙人喝的酒,自然更是要好的。
陆溪瓷转头想着,扫干净亭子,摆着张塌子,放上两壶酒,两人在雪天静静的对坐着赏雪也是挺好的。
裴易铮见陆溪瓷舒展了眉头,扯着嘴角平淡的笑了笑。“你原先进屋子里想同我说些什么?”
“已备下了稀嫩的野鸡,大夫说你可以喝一些汤水。”陆溪瓷回想了半天,才想起了自己进屋子里头的初衷。又道,“既然你醒了,我便请个人去照顾你,这几日头,我要出门一趟,不会很久,大概三五日。”
她是女子,既然裴易铮醒了,她再照顾起来也是不太方便。
平日里头她无事就待在院子里头赖着等死,有事也不过是接一些短活,只是想起了如今在屋子里头还有一个人,自己没经过别人同意看光了他,负不负责是一回事,说到底养起来,终究还有些麻烦。
她出一趟门,既可以避免现时的尴尬,又可以挣一些银两维持生计,简直是两全其美。
说着不等他回答,陆溪瓷又交代道,“家里的存粮我已经备好了,平日里头要用到的东西也挨在塌边,水离得很近,你伸手就能够着了,换洗的衣物我为你备注了五套,若是你闷了屋子里头有些许藏书,对了,待得老罗上门来,我自会交代上药事宜……”
裴易铮面色钝了一下,听陆溪瓷的描述,似是供了一个祖宗似的,事无巨细都要操心。
细听了一会,听的陆溪瓷说的是雇佣别人,语气生疏像是第一次雇佣,既然这样,那么说来屋子里头来来去去就陆溪瓷和他,那么他周遭干净的绷带是谁打上去的,他又是如何的沐浴的,不言而喻。
只是………
“我昏迷的时候是你亲自照顾我的?”包括吃穿用度?裴易铮静静的注视着陆溪瓷,那目光似要夺魂摄魄,一针见血的问道。
周遭顿时一静。
陆溪瓷:“………”
陆溪瓷对上他往外冒出些许凉意的眸子,讪讪的摆手,“乡野妇人力气大了些,仙人莫怪。”
陆溪瓷也很无奈,若不是后来无意之中一拳将掌柜家的门给砸穿了,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这副身子虽然是长的娇小可爱,耐何力气猛起来可以捶死一头牛。别说可以单手扛起的仙人,她都快要怀疑自己能够单手扛起一只鼎了。
这个问题当真令人窒息,也不知道仙人到底是如何想的。
“你别不高兴。”见着他将眼帘垂了下去,顿时心里紧了紧,觉得此时的场景像极了阎王爷高坐堂上,对底下的啰啰判刑时的场面。
不管起于何因,仙人的清白总归是毁在自己的手中,这个她无法辩解。只是上天发誓,他当时伤成这样,与陆溪瓷而言,还真的就跟她给邻居家养的那头猪洗澡的感觉是一样的。
唉,谁叫她如此多话,人家都说反派死于话多,她不实诚还好,随便编些个借口,他一时之间无法查证,此事也就她知道,也就不会像如今这般尴尬地对坐着,相望两无言的场面了。要细究,其中枝枝节节还真不好说道。
况且他当时活不活得下来是一个问题,陆溪瓷如何能舍得下心,赔些银子去雇佣别人呢?
“我叫裴易铮。”裴易铮骤然地打断了陆溪瓷的思絮。
裴易铮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又况他是从天而来砸进她的院子的,这般简直像是赖上她的行为本就不占理。又想着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对他百般照看着,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只是,陆溪瓷这一口一口的仙人叫的他委时头疼。
“什么。”陆溪瓷被他的话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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