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凝州虽是耽搁了两日,但与江南柳家所谋,也算是成了件大事。
那日一早便是启程。
叶星璨坐在马车里,只觉得越是前行,周围气息便越是奇怪,阴气习习,越行越冷。揭开车帘,却见艳阳高照,又见路途上衣衫褴褛,看似逃荒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一队队官兵出没,便是奇怪,遣了霍跃前去看看。
不等霍跃返回,便有一队官兵冲进了王府车队,端雪铁骑远远坠在十几里之后,但王绍远的御林卫就在前面,第一时间折回,围了这队官兵。
一路行来,难民虽是越来越多,但谁都看得出这队人马来势显赫,都是躲着走。叶星璨突然听到前面吵吵嚷嚷,还有小孩子哭声,便带上帷帽,带着灵香,起身出了马车。
只见最外圈是金光闪闪的御林卫,中间是一队官兵,军服上一只飞鹰,是江南守军铁鹰军。被官兵用戈矛指着的则是一位老人和两个孩童,三人衣衫皆是脏污褴褛,老人似是染了病,不住咳嗽,两个孩子,大点的是个小姑娘,应有十二三岁,小的应该不足五岁,从装束看不出男女。
王绍远见公主来了,忙将人拦在外圈,喊了那队兵中领事的出来说话。
原来前面便是宛城,城虽不大,只设县丞,但有八州通衢之称,距帝都永宁仅两百余里。
宛城循苍江水道行进,可南下江南五郡,向西接澄河可通西北七郡,向北溯汉水而至豫秦,经兰阳湖东达湘桂,大雍建国初期,曾建建八个州府,故宛城有“八州通衢”之称。水陆交通便利,历来都有承东启西、沟通南北、维系四方的作用。
月前,宛城突然爆发瘟疫,疫疾散播速度极其之快,阖县重疫者竟然十之一二,未来及医治已经死亡的更有上千人,不治立焚者也逾百人,至于已经染上疫症,但无症状可寻的更是不可计。
宛城县丞第一时间封了水路陆路,带人赶赴帝都,上报惠宗,但所报的十之一二,只是离城时的数字,离城之后紧赶慢赶两日才到帝都,为防一行人染了疫疾,又在太医署候查十日……及至现在,宛城疫情已经不敢深思。
听了宛城疫情,惠宗沉思良久,却是看向堂下众臣。
倒是旁系王爷,新封的赵王叶钦先是开口,“圣上体恤宛城之心,天地可鉴,然济之以医,起不了治本之效。宛城之危,危不在瘟疫,危在永宁。”
王绍远之父,王宰丞接过赵王所言,“自古以来,逢大疫便有大灾,依宛城县丞所言,此次瘟疫大作,朝发夕死。城中医馆不少,竟然无人识得疫种,至今找不到源头,具是束手无策,就算永宁倾太医署而出,济之以医,又怎知何时可奏效,何时可转安?”
王宰丞话锋一转,直直对上堂上众人,“宛城距永宁二百余里,一旦疾疫进了永宁……圣上,帝都危则大雍危,不可不防!不可不慎!”
惠宗长叹不语,又看向赵王。
赵王怎会不知惠宗所想,愣是开口胡扯,“宛城民不足万,既县丞离城前已经封城,臣请圣上派铁鹰军在宛城外自十里处,每隔两里设路障一处,设足三道,再命军队在城外搜寻已经出城之人,无论是否有症状,一律送去宛城外围小镇隋平侯查,不再放一人入城,亦不可放一人出城!”
言之凿凿的民不足万,却无一位人臣站起说出宛城实情:元康元年,惠宗继位时,应有一万三千三百七十一户,五万八千零五十二口。而这是一层层报上来的数字,具有延迟,实际户数口数都应该有增。
少说的五万余口,这一张一合间,就民不足万了。
王宰丞点头,也是继续道,“据那县丞所言,此次疾疫来势汹汹,青壮年都抗不了三日,老人孩子更是挨不过当晚,又不知疫起何处,是何因,和疫者相处过的是否也会染病,依臣看,宛城早已处处流毒,留它不得。”
大雍刚经历了帝位更迭,战事四起,国力大损,惠宗继位不久,一切百废待兴,哪有余力去应对大疫,想着舍了宛城一城,封城一劳永逸,但又怕背了这千古骂名。
听得赵王与王宰丞所言,便顺着下令江南守军铁鹰军开拔,封宛城。又担心被子民诟病,还是下令太医署派几人入宛城看看。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替宛城五万民众求一条生路。
那抓人的军官便是铁鹰军伍长,本是奉命驻守江南,上个月领命来了宛城,所幸未被分去设栅栏守城,只领了在周边城池抓人之事。
在路上见那行老人孩童行迹有异,猜测是从宛城逃出来的,便逼了过去,近了发现老人咳嗽不已,心下大惊,也顾不上身侧这队人马什么来头,冲了上去要抓人送去隋平镇,这才冲撞了叶星璨一行。
叶星璨听了宛城之事,便是心惊,哪有不医不治,直接封城的道理,惠宗所做,不啻于判了宛城死刑,任宛城五万百姓死绝,疫症自然得解。城是死的,里面数万民众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便令王绍远救下那老人和孩童,将他们送上最末尾的马车。
叶星璨医术虽不精湛,但自小医书也没少看,知道瘟疫大意不得,便命那辆马车远远行在最后,又令周围兵卒,采购药品,制作药巾蒙面。
知道来人是悯长公主和御林卫右统领,负责抓人的伍长也不好再做纠缠,任人被带走。
行至夜里,一行人在宛城不远处的泽新镇住下,预备明日绕城入永宁。
周谈安顿后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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