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对东西两市亦有严格管控,几时开市、几时闭市都有相关条例。东西两市每日辰正开市,以钟楼撞钟为号;每日戌正闭市,以鼓楼击鼓为号。
此间正是辰正时刻,刚刚开市,各处商人都在为一天的营生忙碌。纪本初也不着急,悠然漫步在大小街巷之中,忽见拐角处有一座三层楼阁矗立,窗外横挂一面杏黄大旗,上书:“渭城酒家”。
此时并非用膳时间,店中几乎无人,只有三两个小厮在门外打扫,纪本初进门后并未有人前来招呼,于是朝柜台径直而去,“嗒嗒嗒”在柜台上轻声敲了几下,忙着算账的老先生抬起头,凑近后定睛瞧了瞧纪本初,道:“老朽耳拙,未听得有人进来,请问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纪本初略微提了提嗓门,拜道:“老爷子有礼了,在下名叫纪本初,来找你们店主。”账房老先生慢吞吞地“哦”了三声,告诉他上三楼便是。
他刚到三楼拐角处,迎面走来一精壮汉子,躬身道:“我家主人恭候先生多时,烦请先生随我入内室详谈。”
纪本初来了兴致,心想:“昨日我斥责了传话之人,竟还料定我今日必来,有趣!”
他随那汉子进了一间房,是个朝阳的大屋子,又有阳台临街伸出,显得甚是通透,正中间有一排纱织屏风,隐约看到屏风后有一人席地而坐,似在饮茶。纪本初凝神聆听,那人呼吸匀长,倒是有些内功基础。
“看来纪宗主对我这笔买卖还是感兴趣了。”屏风后有声音传来。
见那人并未开口邀请自己入内,纪本初也不好擅闯,笑道:“店家误会了,你所说的什么买卖我并无兴趣,我只知道我若擒了你,交于汪正师兄,他定会感兴趣的!”
这些恐吓之词那人并不害怕,哈哈一笑:“一剑宗和万象门貌合神离,天下人人皆知,我对宗主坦诚相待,宗主又何必故弄玄虚。”
纪本初依旧笑意盈盈,面目温柔,又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借店家项上人头一用,交于万象门,以此来拉近两派关系。”
虽看不到里面那人脸色如何,纪本初料想也不会好到哪去。
这时里面传来声音:“在下自知断不是纪宗主敌手,要我区区人头又有何难,宗主入内来取便是,只是替宗主感到惋惜。”
纪本初饶有兴趣得问:“有何惋惜?”
那人道:“自宗主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力挽狂澜救一剑宗于内忧外患之中,不到十年时间俨然又恢复了天下第一宗派的名号。奈何自当今圣上泰山封禅起,万象门便彻底站稳了脚跟,纪宗主拉拢不得,也招讨不得,纵有七巧玲珑心也回天乏术。”
说完之后,那人在里面观望,见纪本初未作任何反应,又道:“万象门的实力与日俱增,这和王鉷受宠有直接关系,现今我已有周密计划可彻底扳倒王鉷,王鉷一死,万象门必定元气大伤,只是其弟王鈅,武功高强实难对付!遂想请宗主助我一臂之力!”
纪本初脸色一冷:“你是要我暗中杀了王鈅?”
那人急忙否定:“不不不,王鈅若无端端地死了,王鉷定会全力追查,这等陷宗主于危难之地的事情,作为朋友,在下断乎不做!”
他脸色稍缓,又道:“那依你之策,当如何?”
“时任户部郎中、京兆府尹的王銲,是王鉷、王鈅的弟弟,在下有十足证据,王銲与潼关守将邢宰密谋要在贵妃寿辰之日造反作乱。”
纪本初先是大吃一惊,后转念一想,总觉得他这话经不起推敲,便问:“如此机密消息,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人道:“在下可用性命担保,此事千真万确,至于这消息从何得知,请恕在下无法告知。”
“王銲、邢宰造反动机又是什么?”此事干系重大,纪本初不得不详细查问。
“他们并非要刺杀天子,只想清君侧,逼宫扳倒李林甫和杨国忠而已。”
纪本初暗自思忖:“王鉷向来是李林甫的亲信,诛杀李林甫对他毫无意义。”
那人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便说:“王銲与邢宰密谋之事,他两位哥哥并不知情,至于造反动机嘛,如今朝中有三大权臣,首数李林甫,王鉷次之,第三是杨国忠,王銲与邢宰若杀了李、杨二人,他兄长王鉷便可权倾朝野。”
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纪本初一向谨慎,又问:“如何能证明你所说属实?”
“这偌大的长安城一定有不少一剑宗的暗探,纪宗主只需探查潼关守军今夜是否有异动,一切便知。在下还可将王銲邢縡二人的谋逆计划尽数告知。”
“哦?说来听听”
“明日夜晚,先有人在东、西两市放火制造混乱,再有潼关守将分兵数路控制寿辰宴会,进而王銲手下的左右龙武军万骑营将会出其不意地接管十率十六卫。”
此时纪本初已然信了多半,只是此事牵涉众多,不敢大意,只是哈哈一笑:“若把这事告知圣上,对你而言岂非更有利处?又何必将这护驾的功劳拱手让给我呢?”
那人也朗声大笑:“其一,王鉷身兼数十职,深受宠信,若此事尚未坐实就贸然举报,陛下未必信我;其二,王鈅武功高强,若击杀他,尚需宗主帮忙;其三,在下真心要与一剑宗结交,功劳让于宗主也算聊表诚意。”
纪本初心情大好,道:“既已是朋友,阁下如此遮掩也不大好,可否让纪某一睹尊容?”
里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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