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器灵奴仆,他无名无姓,只有一个代号,符零一。
十八岁之时,符零一便被主人收做奴仆。在成为奴仆之后,对于十八岁之前的记忆,便如千年前般遥远漫长,又如同白纸般空无,再不能记起。
便连自己父母姓甚名谁,生于何处,也是一片苍白。
可符零一多年来从不会刻意去想。
因为天书上言,身为奴仆,毕生的职责与荣耀,便是为主人抛头颅洒热血,对主人命令说一不二。奴仆终其一生,注定为主人而生,为主人而死,有自己的yù_wàng是大罪大恶。
符零一的主人,原是器灵国一大名鼎鼎的奴仆主,姓逢名春,人称逢春。专门做收奴仆,并雇佣或贱卖出去的买卖。
十年前逢春将符零一雇佣给予符老板之后,后者便被符老板取代号做符零一。
主人命令,要在二十年间,以符老板的命令为最大命令,不得违反。因此十年来,符零一一直负责暗中保护符老板与其家人的安全,常伴符老板身前。
因此哪怕是符老板自己,也比不上符零一更了解符老板。
符老板最爱喝茶,而且最爱的,是一种并不算名贵,反而是市井常见的乌龙茶。早上刷牙前一杯茶,刷牙后一杯茶;饭前一杯茶,饭后一杯茶;便连睡前也要大碗喝茶。
而且喝茶的时候,若是四下无人,符老板便会拿起一幅画偷偷看,然后吞云吐雾。画中是一女子,白雪皑皑中折梅轻嗅。
符零一只知此画中女子姓韩名渔。因为符老板看得入神时,喊的便是韩渔二字。
因为符老板因想念韩渔的次数过多,如今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此一儿一女,便是独有的。
符老板爱韩渔,更爱自己的一儿一女。符零一丝毫不怀疑,若有机会为儿女献出自己一切哪怕生命,符老板绝对会义无反顾。
天下父母心,或许皆是一般可怜?符零一记不清自己的父母,因而不懂,但是他能体会失去儿女的感受。
所以如今望着符老板伏在自己儿女前,符零一很想过去拍拍符老板的肩膀,很想帮他屠尽天下人以泄愤,很想给他一个鼓励。
但符零一不能这么做。
即便产生要去做的念头,符零一也感觉内心升起一道窒息的罪恶感,后脑勺被火烧一般生疼。他能清楚感受到,天书之上,一道锁链死死锁着自己的魂魄,而此时本该是痛苦的符零一,却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天书之上的那道枷锁,又如柳叶一般松软,轻抚遍体,湿润温软。
那道似乎枷锁无时不刻不在告诉自己,天书上言,在主人没有放弃此条守则的情况下,奴仆不得做违背此准则:便是不可做伤害主人生命、健康、利益、财产的任何事。
在主人没有放弃此准则的情况下,奴仆不得放弃此准则:奴仆定以主人的命令,为最大命令。
奴仆生的孩子,也将是主人的奴仆,终其一生为主人效力。
得不到主人命令之时,奴仆不得擅自干涉其他人等任何事。
所以符零一只能呆呆站在符老板身前,望着牢狱之外的蝼蚁般人对他耀武扬威。符零一丝毫不惧怕这些人,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戟,伤不到自己半分;他们孩童一般脆弱的身体,符零一能轻易撕开成两半。
只是符零一得不到符老板命令,他不能有半点行动,他只能守护好符老板生命安全,呆呆望着门外刀风剑雨。
不够宽敞的监狱了,符零一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是一种动物羽毛被烧、和衣服被烧混在一起的刺鼻味,味道越来越浓,他却感受不到有活燃起的高温。
得不到主人命令,符零一不能转动眼珠子,只能顺着眼珠余光,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找到了味道源头。
那是从一个少年身上传来的。
那少年先前被符零一一掌拍晕,趴在地板上。
看不到任何火焰,看不到任何烟雾,只见少年上衣慢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像被火烧一般,化作虚无,露出少年健壮的肌肉和健美的身材。
少年背上一只凤凰栩栩如生,凤凰通体鲜红、双翅大展、口吐涅槃火。
这凤凰从少年背上一跃而起,大展的鲜红双翅,如焰火一般燃烧起来,燃尽了透明凤凰的骨头,随之化作一道透明的烟雾,遁入少年后脑勺处。
趴在地上的少年忽然睁开双眼。
那双尖角整齐的椭圆眼,却如漆黑的夜空,看不清喜怒,如同换了一个人。
他忽地笔直站起,如同画中一手持剑,一手握空拳的惨绿少年。
惨绿少年对周遭事物视而不见,只盯着累趴在儿女的身上的符老板,向前一步。
这一步,便是十步。
这少年,正是莫小河。也或许不是莫小河,只是一只幼年凤凰。
幼年凤凰莫小河抬起剑,往符老板刺去。
符零一快速上前,以身试剑,即便是入定强者,他也觉通体痛疼,浑身骨头似乎被一道铁棍生生撬动,连连后退。
可身为器灵奴仆,符零一毫无半点畏惧,站定之后,继续抬步,往莫小河冲锋而去。
莫小河单手高举长剑。
剑身之上生起一道幽光,幽光如虹彩,带着赤橙红绿青蓝紫的斑斓。
不够敞亮的牢房,沐浴在七彩幽光的光芒下,斑驳闪烁,如梦如幻。
剑身幽光或作一道七彩流动的焰火。
这便是凤凰涅槃火。
火焰带着随着剑身,轰然劈下。
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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