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街民风淳朴,谁拳头硬谁就是爷爷。打架打不赢的男人,在老娘们眼里,都不是男人,
因而往往男人们抡起锄头镰刀干仗的时候,自家婆娘一般都会站在一旁摇旗呐喊,男人打赢了,婆娘们往往会扯着大嗓子骂对方孬种,厉害点的还会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
张虎的妻子陈氏在外头也观察动向很久了,但她一直没有嚷嚷自己丈夫别去管这种动辄丢性命的事。
如今丈夫胜利归来,她也没有像泼妇一般夸自己丈夫真能干仗,然后去嘲讽一番敌人。
陈氏就站在自己家半开的大门里,隔着门缝静静地看,不吭一声,
三下五除二,轻松干翻了十里街甚至是整个十里镇的地头蛇,在张虎眼里好像与眼前的清风明月并无大异,他就这样轻松坐在自家的门口,没有看自己妻子一眼。
妻子陈氏跑进了家门,不过一会便出来了,左手多了一杆烟枪,右手艰难地拖着一柄大刀,大刀似乎很重....陈氏整个身子佝偻着,很艰难地一步一摇,往张虎身边挪。
张虎顺手接过大刀,扛在肩上,然后拿起烟枪,点起来眯着眼睛抽。
张虎就是这样一个人,看起来啥事都放不在心上,啥事他都不在乎。
昂天的壮烈长啸、高举大刀面向敌人时勇猛的呐喊、老夫老妻见面时温情的寒暄、临死前绝望的恐惧和嗷嚎,困难前张开胸膛的豪言壮语,悲伤时无声的低泣……等等等等,在他眼里好像都是很矫情的事。
但张虎并不是什么经历了大灾大难的大人物,他仅仅是这大世界里小地方的捕头而已。
各家各户如今大门紧闭,大路上除了打架的小猫小狗,栖在暗处怪叫的寒鸦和夜鹰,只剩下朗朗清风。
随着几声狗吠传来。
十里街的街口出现了约莫十几道火把,火把逐渐接近张虎的家门...是十几个扛着尖刀的年轻小伙子,将坐在门口的张虎团团围住。
这群小伙子们都很壮硕,有的蓬松着头发;有的光着身板,纹龙画凤;有的还叼着烟,努力装出一副很愤怒、要干仗。
看这个样子,似乎不把自己弄得和别人不一样,就显示不出威风。
一小伙子从人堆里走了出来……这个年轻人个子高高,光着身子叼着烟,油腻腻的肚子上纹着一只青色九头龙、头还是仰着头……好了,社会人该有的样子他都有了,所有他是这群人中的老大。
“惹黑屁股的大哥老虾,你想死么?”这小伙子横起刀,立起眼珠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张虎,戳里戳气的说道。
这人口中的黑屁股,便是老虾的四弟。
张虎充耳不闻这伙子的话,只是抽了口烟,把嘴里要喊出的“西门县黑侠”一词憋了回去,歪过头朝着老虾屋里心不在焉的喊,“老虾,你难得啊。”
“当年威震八方,铁当当的汉子一条,居然把你弟弟黑屁股也搬了出来。”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杀人了。”
张虎嘴角微动,似乎还想说一句“难得一见西门县黑侠不带面具杀人是什么模样”,但又给生生憋了回去。
“去你娘!老子说话你听不见么!”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对张虎的态度很不满,雄赳赳开始骂,“你他娘信不信我砍死你?”
张虎不怒不笑,挑了挑眉毛,猛地吸了口烟之后,把烟枪朝随手一扔,才抬起头望向了那小伙子。
“想要砍死我没问题啊。”
“不过你得问问我手里这把刀同不同意。”,张虎只手将手中刀轮了一圈,语气漫不经心。
眼前年轻人骤然眉毛微皱,嘴角抽动。
十里镇这一带,新出来混的小子或许认不出张虎,但多少认得出张虎手里的刀。
这把刀早已做成雕像,立在十里镇衙门的大门外。
这群人眼神开始摇摆。
虽然没有要走开的意思,但敢不敢砍人,是不知道了。
这群小伙子依然围在张虎身前,也围住了张虎家的大门,十几把明明亮亮的刀在张虎面前晃来晃去。
张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还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
但张虎也不敢动,毕竟把人逼急了,刀可不长眼,虽然人都怕死,但难免有些意气上头的傻子,老是忘了人是会死的。
而且就算张虎能干趴这群孩子,也无法同时保护自己的妻子,还有屋里睡的孩子,更无法同时保护莫小河和莫小颜。
“厉害的,爬进来吧。”
“钱和命,都少不了你的。”
突然间从莫小河的家里传来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
这道声音是莫小颜传来的声音,声音尖细中带着一丝柔软,淡淡的,很好听,就像是怀春的少女在对自己的情郎撒娇。
但传到张虎骨膜里似乎有些刺耳,这还真是悍不惧死的傻闺女莫小颜。
没料错的话,这肯定是老虾的三个兄弟搞得鬼,想从莫小河家后门冲进去。
张虎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刀,手中的烟枪也丢了出去,立起眼睛。
只要他守着前门,前面的十几人就一个也别想动,因为动一个倒一个。
但如若真的有人把莫小河家后门踢开,他没有胆子冲进去……毕竟要两面夹击起来,对方若是围而不攻,战斗僵持住了,他没法保证自己家媳妇和儿子的安全。
还有一种方法,是他要在莫小河家后门被撞开前,迅速解决掉前方的十几位年轻小伙子……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毕竟双拳难敌四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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