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下午,顾孟平再去寻了郑行首,言明愿意明年聘请吕不厚为大掌柜。
梦墨斋的事情郑行首也有耳闻,和顾孟平说话时便特意提起贾典史的名字。顾孟平却不以为意,贾典史不过是一吏房的小吏头目罢,连入流都不入流,他根本就不需要提防这样的人物。
至于张掌柜和吴账房么?他只是派宁伯拿着老安人的手书前去讨要了银子,和他们说清从明年起就不再用他们。
小人物,根本就不用理会。只要他拥有那张证明张掌柜和吴账房画押的纸,就等于捏住了他们的七寸。
还未到晚上,贾典史亲自提着礼物来到外三房,明着说是为老和尚拜早年,实际上却是来道歉。
“……那些谣言小官人绝对不要相信,全是在胡说八道,我一个堂堂正正的衙门吏目,怎会和商户结亲?”贾典史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人敬我一尺,我当回敬一丈!既然贾典史矢口不认,那就是他不想和这件事情沾上关系,顾孟平待他自然是极为客气。
“听说小官人的字写得极好,颇有姜太守两分神韵,可否请小官人替老贾写一副对联?老贾是个粗人,这笔拿在手里如同千斤,年年为了写对联的事情没少求人。”贾典史看了看书房里的满柜诗书,又瞧了瞧书桌上顾孟平和公孙远写得几副对子,眼前突地一亮。
自从太守夫人孔氏寻他说过话后,他就觉得日子有些不好过。尤其是当他打听到顾孟平不仅深受姜思贤喜爱,而且还极受东府顾维愈重视后,就决定亲自来道歉。
常道言:莫欺少年穷!指不定这个少年什么时间就金榜提名了。外三房一连出了两位举人,都是极有可能中进士的。谁敢保证眼前将来这位不会中进士呢?何必为了一间商铺得罪未来的进士?
更何况,他在吏房也听到个消息,似乎是顾家的请表已经被今上恩准!外三房马上就要再多一个节妇牌坊了。
如果他能把顾小官人的对联挂在门外,他不仅讨好了太守,更讨好了顾家东府。
顾孟平自然是知道他这副心思,微微一笑,拿出一副红联纸,“敢问贾典史家中可有读书人?”
贾典史就笑,“老贾就两个儿子,大儿子不成器,小儿子却是个喜欢读书的……”一提到小儿子,贾典史的脸就变得柔情了许多,也隐隐带了期盼。
他在那里说个不休,顾孟平这里已经唰唰写好,“子孙好守儒门学,乡里仍名廉吏家。”
还正在说着小儿子的贾典史就蓦地住了嘴,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这副对子写得浅显易懂,非常直白,不仅他能看懂,那些识字不多的老农老妇都能明白。第一句是夸他的孩子好学乃是儒门子弟,第二句则是在夸他是个廉吏。
然而,更令他惊奇的则是顾孟平这一笔字,非隶非楷,看起来笔意浑圆,古雅拙朴,竟与他以前所看过的书法大不相同。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居然能写出这么一笔字,实在令人惊奇。
这样好的一笔字怎舍得挂在大门外?真该装錶起来。
贾典史即叹息又满足地走了。
公孙远走进书房,看着顾孟平久久不语。
他不是傻子!相反,他比绝大多数人都精明。他总觉得,在计账法那件事上自己被坑了。
一开始他还沾沾自喜,觉得两个手下学会了计账法是件好事。可是当顾孟平仅用三天的时间就把一间商铺几年的账全盘算清楚后,他突然害怕了。
如果这样的计账法在朝廷上被大量应用,会带来什么后果?
恐怕吏部、兵部、工部、户部都会疯的。他们绝不会高兴有这样的一个计账法出现在世间,更不会高兴这个计账法可以在几天内就找出他们账本中的问题所在……
他总觉得,这是顾孟平埋下的一个大坑。
可是这个坑,他跳得心甘情愿。
不管顾孟平教不教他计账法,他都必须将这个掌握在手中。他是个有大志向的人,有大志向的人,通常都不是平凡人。
所以,他决定把这个计账法烂在心中,这个计账法只能是他想出来的,也只能被他拥有。
甚至,他都已经想好了名字,就叫龙门账。
当然了,顾孟平只是在旁边稍稍地提点了一句,这账本里的‘进、缴、存、该’像不像龙的四脚,有擎天立地之功?
其实顾孟平的意思是,这个账本应该叫四脚账。
可是既然公孙远说叫龙门账,那它就应该是龙门账。
此时,顾孟平却看到了站在屋中的公孙远,忙招手道:“愣着做什么?快来写对联!街坊邻居们都等急了。”
自从两榜巷出了两位举人后,这为巷中住户写对联的重任就落到了外三房。顾家两位举人性情都极平和,又没有什么架子,凡是来求的都欣然应诺。
今年,顾维茂去世了,原本两榜巷的众人都不报什么希望,准备花钱请个秀才随便写副就过去了。顾孟平知道后,就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写对联的重任。
一开始,众人还怕他写的不怎么好,可是当顾孟平替魏三家写了对子后,整个两榜巷都轰动了。
他写的是“十年种树君子有后,一朝复礼天下归仁。”
魏三的浑家在前几日被诊断出有孕,魏三几乎要欢喜坏了。他与浑家成亲十几年,未得一子半女。眼看着和他同岁的人都快当爷爷了,整日愁眉不展。
妻子有孕,这是天大的喜事,而且顾孟平写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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