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嘉木泪流满面的跪倒在他面前,顾孟平的心,蓦地软了。
他双手将喜木搀了起来,轻声道:“还请你们等等,我没带法器。”
听到他这样说,嘉木的手反而紧紧抓住顾孟平,眼泪汪汪地:“小师父……”
顾孟平心中了然,她是怕自己一去不还,不肯来做法事。
遂平县所有的和尚不敢来,可他却不怕。他身为顾维盛的儿子,必须得还外三房一个公道。纵是被别人知道了,也只会夸他替父还债。
更何况,他做法事并不是为了顾维盛,而是为了刚刚一路行来时城南的居们对外三房那份尊敬。
顾孟平低头沉吟了下,“若是无法器,未免显得不尽人意,也显得姑娘对先考妣不够尊重……”
嘉木迟疑了。
“法器?我家有啊!”听他们说话的魏三急忙插嘴,“我内舅因身体不好,三岁时在寺庙里挂个名,后来没熬过十五岁就去了。我浑家思念弟弟,就把他在寺庙里的一整套法器全给请到了家里,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清洗清洗。若是大师父不嫌弃,可否用我内舅那一套?”魏三生怕顾孟平不答应,转眼间就把他称呼为大师父。
嘉木就泪眼汪汪地望着顾孟平。
“哪里会嫌弃?自然愿意!”顾孟平对魏三说道。
魏三喜出望外,一溜烟的往家跑,一边跑一边招呼众街坊,“赶紧的,都别站着瞎看了,快去找经事的操持起来。还要找些媳妇子帮着裁剪孝布和挂帐……快都别站着了……”
街坊们一哄而散,各自回家找自家长辈去了。
不到盏茶时间,两榜巷变得人山人海,各家各户手持着白布灵帐和灵幡往外三房涌去。
几个书生自动充当了帐房先生和写字先生,在院门处摆起了桌椅,也有人往灵幡上去写孝子孝女的名字。
院里院外一时忙碌起来。
顾孟平被人恭恭敬敬地请到内院,由嘉木隔着窗禀告给老安人,听老安人发了话后,再由人请到厢房净起身来。
净过身后,顾孟平依旧穿着僧衣,先在颈上挂了栴檀佛珠,又将木鱼捧在手中,在厢房里闭目端坐了一会,才跟着魏三来到外院。
魏三跟在他身后,只觉得面前的少年沉稳如渊岳,仿若多年得道高僧般。
心生敬佩之意。
只这会工夫,门报儿和铭旌已写好挂起,院中起了灵棚。几个妇人打扮的,见到顾孟平自内院走出,眼眶红红地向他行礼。
嘉木更是早早就跪在外院,冲着顾孟平重重磕了个响头。
顾孟平神情肃穆,面色庄严,托起手中木鱼唱了个大喏,“小可法号清净,自一岁起戴发修行于枫林寺,家师明空大师父,然则小可并非真正的沙弥。今日受邀来你家做场法事,要念《阿弥陀佛根本秘密神咒》今日诵三七二十一遍,灭五逆、十恶、谤法。又念《地藏经》三遍,《往生咒》三七二十一遍,姑娘可有异议?”他单手行了一礼。
听到他提起枫林寺,又提起明空老和尚,顿时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遂平的人谁不知道枫林寺?
嘉木更是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她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道,这枫林寺是顾家的家庙,面前这个蓄发小和尚应该是族里派来的。
既然是族里派来的,那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两榜巷的街坊邻居更加安心地操持起了丧事。
顾孟平冲着嘉木行了个礼,而后走到灵前,盘腿坐在蒲团。
只听得木鱼声‘咚咚’响起,梵音自顾孟平嘴中诵出来,“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经文声一响,满院的人皆惊。
顾孟平诵的经与平常和尚诵的不同,平常和尚是诵或念,他则是用梵呗的形式给唱了出来。
经文庄严清净蕴涵慈悲之情,伴着沉稳悠长的木鱼声,使人听后动容,心生向善之念……
不知不觉间,那些收拾灵棚的人开始聚集在顾孟平周围,静静地听他念经。就连在后院养伤的老安人也支起了身子,脸带动容之色。
等到七遍经文念完,顾孟平停止敲击木鱼,院子里的人这才醒悟。
诸人望向顾孟平的眼光都带了敬重。
果然是枫林寺来的人……
等到顾孟平润完嗓子,重新敲击木鱼念起《地藏经》时,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听着这诵经声,诸人心里都跟着清净了
一遍经念完,诸人的虔诚之心加重。
等到三遍《地藏经》念完,院中有人仿佛看到佛陀将功德洒向了灵前,他大喊大叫起来……
顾嘉木满脸都是泪,在诸人的祝福赞扬声中,虔诚地跪倒在父母灵前,随着顾孟平的诵经声,一字一句跟着念。
第一日,顾孟平整整诵了数个时辰的经。来时,无人知其是谁;走时,整个两榜巷揖手相送。
第二日,顾孟平再去时,有人老远就在城南等他,恭恭敬敬地将他迎到了外三房。
老安人安氏在孙女嘉木的搀扶下,亲自出来向顾孟平行了一礼。
顾孟平垂下眼帘,庄重地还了礼。
难道他要告诉老安人他就是顾维盛的儿子吗?
他不能说!
他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替顾维宏和尤氏祈福诵经。
他能为外三房做的,只有这个了!
外三房院内梵音阵阵,木鱼声声。
院外却是人头攒动。
等顾维愈领着从寺庙里请来的几位得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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