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葱神色匆匆,没有站稳就开了口。
“夫人,赵高手举竹帛往咱们这儿来了,看他的托举之势,恐是秦——王上制命。”
“秦王”说惯了,洛葱一时着急,差点在余槐面前说脱了嘴。
制命?嬴政要给我下制命?
嬴政与赵舞皆是因我的缘故才惨遭此险,如今我才刚刚苏醒嬴政就来话了——莫不是因我落水,嬴政非但看清我是个无趣之人,且认定我是个不详的害人精,要铲除了我?
习惯性的心跳如脱兔疯撞般狂躁,容不得我多想,赵高转眼就急吼吼的走了进来。
一股热浪就势扑面而入,我不知道这热浪带动的燥热之感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我边费力在洛葱的服侍下坐起身,边真切感受着我自己即将完蛋的随世心态。
“王上制命到!”
赵高见我只是坐直了身子、并未下榻,直挺挺对着我高喊。
此言一出,寝殿内外的人都跪了下去,包括洛葱,所以我只能在洛葱身子跪着、双手高举的依托中艰难下床榻。
腿脚一点力气没有,所以屁股脱离床榻边缘时,我的双腿因为无力支撑身子而使得整个身子跌坐了下去。
洛葱见状,顾不得正跪之态,斜了身子护我,好容易才费力扶好我。
“奴妾田田溪尊接王上制命!”
我跌了一屁股,很痛,但我不敢叫出声,此痛只能陪着心里对制命无力的恐惧感一起混搭着尽数承受。
赵高肃目见我跪好,这才展开高举的竹帛,张口开始朗声宣读制命。
我的罪责从他嘴里念出来,一直寻机会想要整垮我的他应该如愿以偿,很是过瘾吧。
这样想着,心有不甘,然力不从心。我也只能嫌恶的听着。
“赢氏秦王诏令:
少使夫人田氏,温婉有加,芳姿绝色,秉性贤良,宽容容惠,深得寡人之重。
自晋封少使王妃之日起,连逢两次水祸兮,幸而福佑庇护,得以保身焉。
前时寡人同遇一祸,感痛于心。念其力薄。封为长使。已添厚泽。
封号为旧!
钦此!”
念完制命,赵高僵硬的面容上总算是挤出了几丝笑容。
“恭喜溪夫人,贺喜溪夫人!”
他的笑来的突然,此制命之言更是来的突然。这真的是嬴政的正常心意吗?这个结果,与我事先所想完全不符!
“赵长侍此喜贺的本宫懵知非然,王上突然的这是做什么,还请赵长侍透个讯。”
嬴政不会是被水呛糊涂了吧?
“溪夫人,这还不明摆着的吗,夫人因祸得福,平步青云了。王上这番爱护的心思,是看中了夫人的康安,要夫人得了荣宠、寄以冲掉晦气呢。”
赵高刻意媚笑着说完。并不与我多说其它,或许是因觉着跟我无话可说,也或许是怕我揪了前事嘲讽他,给我看过制命之后,他收了赏赐与制命。恭退着就出去了。
云里雾里迷糊一番,还是没有想出个究竟来。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被水冲昏了头出现了错觉了,不然怎么会连累了秦王与舞王妃、还无缘无故的就做了秦王的长使夫人呢?这不科学!
嬴政因我而遇灾祸,灾祸发生前赵舞的妖媚完全把我比了下去…我昏迷半月才醒过来,醒来后连嬴政的面都没见着就成了幸运儿…逻辑何在啊?
“请夫人快快躺回床榻之上,天时虽热,然地面暗玄毒凉,身子为重!”
余槐跪着,见我听了制命后迟迟不动身起来,忍不住出言惊醒了我。
洛葱知我沉思时不喜被打扰,所以一直任由我迷糊着、没有惊动我,此刻听见余槐这么说,这才赶紧起身扶我上榻。
重新躺回床榻之上,我缓了好一会儿、用力起身产生的气喘才算顺畅了。
“本宫真是无福,余御医坚守职位守候着本宫醒来,可才清醒,眼巴前又不能得到余御医的救治了。”我偏首看着余槐,对他微笑。
余槐一直尽职照顾到我醒过来,可是我才醒过来,他也才对我表现的近些,我们就又因为品级的迁升而说不上话了。
余槐受不得我的目光,躬身垂首。
“能守候夫人乃奴才的本分,奴才应该做的。”余槐说着,下跪施了大礼,朗声道:“奴才恭贺溪夫人晋升长使,愿夫人福安康宁!”
不知道是不是我突然上了位惹得余槐觉得我们的距离远了,他眉宇间的生疏与我刚醒来时好不容易产生的亲近之色有明显的不同。
我知道,我一时做不了什么去揣测他的心思,而且我现在是长使了,更留他不得。
“本宫已然无恙,余御医下去稍作歇息吧,烦请转告王御医,本宫已醒。”
我不用言明要他转告王镣不用过来了,因为我升到了长使品级,王镣与余槐的医治上限是少使夫人,他心里一定清楚的。
“喏!”
余槐走了,齐溪宫中的从人们请完安也被洛葱吩咐各司其职离开了寝殿,四周静下来,我觉得浑身被包裹在了一片无尽的迷雾中一样短目无措。
我与嬴政没有秦王妃之实,亦无秦王之子,这长使夫人,我真是当得惭愧又心虚。
这迷糊与发虚的情绪直到嬴政来齐溪宫时、我还不敢确信我不确信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
“王上是来收回成命的吗?”看到嬴政进来,我开口就发蒙的这么问了一句。
说实话,我心里是在想制命才颁过不久他就来了,是不是因为制命写错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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