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是明梦的,下到脚踝的雪,她说跪就跪下去,帕子卷在手指上不停拭泪,一声一声求饶:“殿下,奴不是故意要惹殿下生气的,奴知道......”她摸着自己的脸,像是后悔生了这么一张脸似的:“知道殿下厌恶我,但容貌长相乃是天定,若是让奴选,奴也不会......”
江鄯夹在中间,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话说的,怎么听都像是自己方才为难了她似的,罗敷停下步子,转过身行至她面前,面带微笑把她从地上搀起来:“你说的是,容貌天定,你与我长得这么像,就好像我另一个姊妹似的,我看着你也是亲切,快别跪着,雪地里凉,先起来,你现在既然已经在王府谋了差事,有世子看顾,今后的日子定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那句“有世子看顾”她并没有可以咬重发音,但是在江鄯听来却分外的刺耳,一时连脸也热了。
他才想要解释留下明梦的理由,就又听见罗敷道:“出来也这些时候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世子想来还有话要跟明梦说,那本宫就不打扰了。”
她才要离开,忽然脚下又一绊,身子一歪竟整个儿摔进了雪地里,素婉跟江鄯手忙脚乱去扶,明梦不明所以愣在当下,待反应过来素婉已经指着她的鼻子骂开了:“我们家殿下好心,大度留下你,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怎的还伸手推我们殿下呢?你安的什么心你!”
罗敷弯腰掸掸身上的雪让素婉别说了:“是本宫自己脚滑了,怨不得明梦姑娘,你这样说她,倒好像是本宫不讲理似的。”
江鄯欲蹲下帮她拍雪,罗敷让他起来:“世子别忙了,你跟明梦姑娘说话吧,我先回去换件衣裳。”
明梦追了两步,扭头跟江鄯解释:“世子,奴真的没有推殿下,您一定要相信奴啊!”
不过两句又开始掉泪串子:“若果真是奴做的,就叫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谁让你发这起子誓了?”江鄯眼看着罗敷走远了,甩袖叹口气,把明梦扶起来:“我不知道你跟殿下在潼关时见过,但既然见过,先前还有那么一档子事在前,这儿......我也是留不得你了,一会儿你去账房拿点儿银子,出去自谋生路去吧。”
明梦听完只觉天都塌了,才收住的泪,啪嗒啪嗒的又断了线:“世子,您赶奴出去无异于让奴去死啊!奴在这儿一个人也不认识,又没有父母兄长可以依靠,一个弱女子,断能靠自己养活,可这生计难寻,又恐遇上那图谋不轨的,如今这世道,我一个女人,真想活下去可是有万般艰难啊!”
江鄯不大忍心,这话是说出口了,但心里却始终下不定决心。
明梦知他心中所想,又言:“奴晓得殿下容不下奴,世子放心,但凡殿下在抚州一天,奴定然躲得好好儿的,不让殿下看见奴!”
“你不要胡说,殿下没有容不下你,她素来是个心胸宽广能容人的,刚刚也说帮当姊妹看待,这是你的福气,你应当心存感激才对。”
“奴知道,奴很感谢殿下,但是世子......您才救下了奴,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奴去死吗?”
江鄯无奈:“我会让人帮你寻一个可靠的生计。”
明梦又摸着自己的脸感慨:“难道仅因为这么一张脸,这天下就注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吗?”
江鄯被她这句话感叹的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儿,正巧有下人往来经过,他心里愈加烦闷,这个事那个事尽都堆在一起,还有罗敷,刚才瞧着她像是有点生气的样子,再没精力放在明梦身上,罢罢罢,是去是留随她吧!
罗敷刚刚在明梦先前的确是故意摔倒,她这种手段她见得多了,不就想让江鄯觉得自己欺负了她,好在跟前卖卖惨,博同情继而凭着他心软得他一二分的怜惜吗?
素婉也答得妙,这话用不好她自己说出口,身边有这么个巧丫头,也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不过素婉觉得她走的太快:“您就不怕您先走了之后那个狐媚子又使什么招数勾引世子?”
她反问:“我跟江鄯如今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素婉想了想道:“不是两情相悦的关系吗?”
罗敷道:“我既没有与他定亲,更没有嫁给他,方才他还称呼我为殿下,没有名正言顺的关系就没有资格拈酸吃醋,再者一个明梦也不值得我拈酸吃醋,她既然能装,自然也看出来我是在装,只需显得我不好惹,今后见到躲着点儿走就是了,在我面前把那些把戏都收起来,心眼子不用在我身上我是不会同她计较的,不然显得本宫没有容人之心,她前头那么做,可不就是这个理。”
道理归道理,素婉又问她:“那您就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吗?世子肯定就是因为那张脸才把人带回来的,如今这么好取舍,却在你们中间犹豫不定,奴婢刚刚看着都来气!”
难受自然是会难受的,但这么久以来她早就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江鄯......他就是这么个性子,打小就这样,有时候宁愿把罪名都包揽到自己身上也要为身边下人脱罪的,他那份儿善心过于泛滥,对谁都好,这样也好也不好。
她想要的,肯定是他只对她一个人好,方才他犹豫的时间罗敷心里瓦凉一片,但又能如何?总不能冲他大喊大叫,发脾气摔东西?这不是她这个身份应该做的,况如今也没资格这样做。
回房的路上一路顺畅,原再转个走廊就要到了,前头却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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