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情形,那吊着二人的歪脖子树随时都会有掉入流沙的危险。
莫说她的身子不如从前,就算是武功顶强的人来强行救人,也只怕是行不通的,流沙如虎口,没有落脚点,强行为之不仅救不了两人,连自己都会搭进去。
为今之计,唯有几人合力,将歪脖子树往岸边拉倒,借力营救两人。
可现在只有她一人,显然是做不到的。
怎么办?
偏这时赫连澈不在,派出去搜查的兵士也踅摸错了方向。
到底怎么办呢?回去搬救兵吗?可一来一去,万一迟了呢?
叶凌漪陷入纠结,不敢轻易走开,焦头烂额时,不忘提醒:“阿穆,你千万别乱动!”
老妇眼中含泪,点点头:“姑娘不必担心,我一把年纪了,就算是死也够本了,只是可怜这孩子,还没见过这世界呢……”
目光落到旁边的襁褓上,手腕粗细的麻绳将襁褓层层缠绕捆绑,而襁褓内的孩子没了动静,不知是生是死。
正当忧愁时,耳畔响起男人粗犷的声音:“还愣着干嘛?快救人!”
循声望去,陈三十兄妹已经着手救人了。
叶凌漪心头一惊,忙上前帮忙。
以腰带做绳,三人合力拉着歪脖子树。
陈三八体型肥硕,嫌二人在旁碍手碍脚,施展不开,索性将他们推开,并以一己之力成功把歪脖子树往自己这边拉倒。
树上吊着的老妇与孩子摔落在地。
叶凌漪赶忙上前解开襁褓上的麻绳,抱起一瞧,脸色倏地变了。
“怎么了?”这时老妇亦在陈三十的帮助下脱离了麻绳的禁锢,见她面色不对,上前察看,登时惊得张大了眼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这……”
“看你们一惊一乍的,到底怎么了?”陈三八扫了眼两人,凑近往襁褓中一瞧。
只见襁褓之中裹着一个面色铁青的死婴,脖上有掐痕,是被掐死的。
“死……了!”陈三八艰难转头,与陈三十对视一眼。
“怎么会这样……”老妇如被抽空了般,瘫坐在地,自责落泪起来:“我只是不忍心听这孩子夜夜饿得大哭,刚好我认识一个附近的牧民,本想趁着他去牧区之前,出城寻壶羔子奶,可我听这孩子昨夜哭得特别厉害,于是就去了许姑娘的帐篷,结果发现许姑娘没在,连床上的褥子都是冰凉的,孩子冻得小脚发红,我是不忍心才想着带孩子一起出门的,不是故意害她的啊……”
听完老妇的自述,叶凌漪发现了蹊跷:“阿穆,你说昨夜你去许玉姝的帐篷,里面没人?那你可曾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吊起来的?”
老妇哭着,一面回忆:“我刚出城不久,想着要快点找到那个熟人,趁许姑娘回来之前将孩子还给她,可才走了没多远,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才回头,只见一阵烟雾,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想起赫连澈与自己说过的话——“许玉姝绝非善类,留她在身边便是祸患,无论她说什么,不可轻信!需时刻提防!”
难道这一切都是许玉姝自导自演的?
叶凌漪心头有个极坏的猜测,可当低头时,又觉得不可能,虎毒尚且不食子,况且这么做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天杀的,要杀就杀我好了,为什么要杀这么小的孩子,如今可怎么办?就算是死千万次也换不回这孩子的命了!”老妇崩溃大哭。
此情此景,陈三十兄妹俩亦是不忍。
这时,叶凌漪却从孩子身上发现了什么。
抬手掀开襁褓,瞬间寒光闪烁,一支短箭迎面飞来,叶凌漪下意识后倾避开,却不想脚下突然一松,竟然陷入了流沙之中。
“姑娘!”
“凌漪妹子!”
岸上三人大惊失色。
流沙逐渐吞噬腰部,叶凌漪奋力把身子往外拔,脚下却像是坠着千斤重担,使出来的力气都落在了棉花上,冰冷的压迫感从腰部逐渐往胸口推移。
叶凌漪知道,这种情况,越是动弹便会下沉的越快,最后人的结局只有溺沙而死。
也是直到这一刻,联想起之前种种,她才恍悟过来,原来许玉姝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为了杀她,可谓费尽心思,先是示好装弱博得她的同情与信任,然后不惜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做赌,甚至利用婴儿尸身布下机关,为的,就是她深陷流沙不能自拔的这一刻。
“凌漪妹子,拉住俺!”陈三十伸出手,在他的身后是陈三八和老妇,三人手拉着手形成“救命绳”。
叶凌漪把手上的孩子递过去:“三十哥,先把这孩子接上去。”
陈三十生气道:“别管这死孩子了,你快上来!”
叶凌漪摇头,笑笑以作安慰,坚持让他先接过孩子。不管怎么样,这孩子到人世间走一遭,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尽挨饿受冻了,连到死都是被利用的。她还这样小,人心凉薄就体验透彻已经十分可怜,不能让她再卷入流沙连尸身都无处可依。
陈三十拗不过,直骂了声:“倔驴!”
终究将她手里的孩子接过去。
可饶是三人合力仍不能将人拔上来,强大的吸力将她牢牢锁住,动一动仿佛都要将她生生挤压碾碎。
眼看着流沙就从腰部到了上腹部的位置。
“一动就沉,这可怎么办啊?”老妇急得直跺脚。
叶凌漪虚弱扬了扬唇:“三十哥,实在不行就别忙了,反正我这身体离死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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