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漪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她行走在混乱的战场上,四周尽是刀光血影,全都是厮杀到不分彼此的兵将,叶凌漪感到惶惑不已,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置身何处,直到浑身是伤的赫连澈出现在视线里……
他就站在不远处那厮杀混乱的兵将中,似乎是因为受了重伤,全身的力量依靠在手中那把插在地上的玄铁重剑上,原本束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披散下来,随风凌乱。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她,苍白如纸的绝好容颜泛起温柔神色,印着喷溅状鲜血的嘴角缓缓上扬,浮现出一个璀璨的微笑……
她不禁呆住,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海市蜃楼。
怀着寻求答案的心情,她开始迈动沉重的步伐向他走去,好在随着每走近他一步,她心里那真实感便多了一些,也就愈发欢喜。
见到他还活着,尚算安然,她的脸上开始流露出浓浓的欣喜与幸福,可回想起在寻找他这一路上发生的一切,她脸上那欣喜与幸福的表情又一点点转变为了心酸与委屈。
她多想快点到他身边狠狠掐他一把,告诉他,自己这一路究竟吃了多少苦,然后将从西朝到黑水这整段日子她憋在心里的话通通告诉他,她想说,她虽然嘴上说着恼恨他的话,甚至割发断情,下定决心要与他一刀两断,可在她的心里从未有一刻真正放下过他,控制自己不去想起他、不去看与他有关的任何事物,这是每日她给自己灌输的思想。
在这样的自我麻醉下,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可她根本不知道情这种东西,一旦沾染了,非毁己剜心而不能脱身,短暂的压制感情并没有为她换取轻松,有些东西就像鲜活心脏上一道泛着火光的烙印,只需要一个契机随时都能燃起滔天烈焰,点燃心脏。
他对她来说就像心口那道烙印,在黑水重逢时便是那个契机,即便她想装作若无其事视若无睹,但其实在重新看见那张脸的瞬间她就已经知道,自己贪恋着他的一切,从未也根本不可能将之放下。
这一路,她经历了很多,也更加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此前她一直在想,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亲口告诉他这些。
眼下他就在自己面前了,她认为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她开始露出灿烂的笑容朝他大步而去。
可是就在她以为梦想就要实现的刹那,他的背后却亮起了一道刺眼的强光。
她被逼得停下了脚步,茫然无措地睁大眼睛,却眼睁睁看他微笑着,逐渐被强光吞噬殆尽……
“赫连澈!”
叶凌漪惊叫一声,猛地从黄沙中睁开双眼。
呆了片刻,终于从梦境那骇人的一幕中收回了魂魄,微微动了动身体,抖落随风覆盖在面上的薄沙,这才发现刚才只是个噩梦。
映入眼帘的是瓦蓝色的低垂天空,几朵波浪状的白云絮成一团团,形状像一只只皮毛厚重,毛色鲜亮的绵羊,正悠闲地游走在广袤无际的大草原上。
叶凌漪的双眼暗沉无光,缓缓站起身来,抖落了身上其余的黄沙,她不能在这里停下,她还没有找到赫连澈,她必须要往前走。
眼下虽已是盛春,但沙原上的气温依旧低得厉害,刚才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此时浑身正冻僵得厉害,双腿抑制不住地发抖,连迈开步子都显得有些艰难。
叶凌漪并不在意,继续往前走去。
突然感觉脚尖踢中了什么,低下头去,移开脚尖,黄沙中隐约可见半点碧色。
那是什么?
叶凌漪忍不住好奇。
弯下腰去,指尖插入黄沙,将那一点碧色从黄沙里拉了起来。
待黄沙从指间流尽才看清,原来那碧色是一只做工精绝的绣包,面上绣着一只姿态昂扬的鹰,衬着碧色,仿佛正展翅翱翔,奇怪的是绣包的同心结挂扣,似乎是由头发编织而成……
叶凌漪的目光稍移,落到了绣包底部悬挂着的一条墨青色穗子。
指腹抚过穗子粗糙的线条,不知为何却感觉这条穗子有些眼熟,倒是有点像曾经她送给赫连澈的剑穗……
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望向远处,目光幽深无比……
几天后,黑兰城墙上,完颜纳其面对城下黑压压的古兰大军皱紧了眉头,问身侧:“我们已经勉强守了三天了,眼看着黑水大军就要发动攻势攻城了,援军到了吗?”
其实完颜纳其这话说得算是极委婉的,这三日里古兰军的先遣队似乎只把他们当成了一个玩物,仅持倦怠态度小战,却连连得胜,反观黑兰城内,能用的人全都用上了,就算如此,几次小战仍已经消耗光了他们的战斗力。
此刻的黑兰城看起来就像个苟延残喘的狼狈病患,防守已经薄弱如纸,只待轻微一击立马就会土崩瓦解,什么城池国都,很快都将成为他人的掌中之物。
古兰人见如此情形,干脆也就彻底懈怠下来不打了,只是守在城下,等着主力过来给黑兰城发起最后一击。
这对一个国家来说无异于是极大的羞辱。
阿东面上尽是沉重的表情,抱拳回答:“尚未!几次加急传令,各城均无回音。”
闻言,完颜纳其眉头拧得更深了,幽邃双瞳里渐渐流露出嗜血的光,杀气腾腾道:“再传我命令,凡有违逆不遵令者,杀!”
阿东闻言,面上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看着完颜纳其,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抱拳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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