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闹的东京城大街上,以赫连澈为首,大队人马声势赫赫而过。
来到城门处,勒马稍停。
“赫连大人!”守将不敢马虎怠慢,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赫连澈垂眸:“刚才可发现有城中画像上的女子经过?”
马背上的人浑身散发着冷厉低压,直叫小小守将感觉头顶压着一片阴霾,不敢抬眼去瞧。
镇定心情,沉稳答:“回大人,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画像上的通缉犯亦未见得!”
“谁告诉你她是通缉犯?”蓦地提高音量,拉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一张出尘的容颜间顿时密布阴云,咬牙狠狠道:“她是我要找的人!怎容你们如此轻待?”
赫连澈的样子显然是怒了。
守将并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在他们眼里只要张榜了,要找的人和通缉犯,二者实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但眼下也不敢反驳。
巫远舟在赫连澈身后,注视着前面人的背影,为了缓解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小心询问:“阿澈,会不会是我们来早了?他们根本还没来得及出城?要不,先在此等等?”
赫连澈微微敛眸,双瞳如一汪古潭,深不见底,仿若自言自语道:“若真是这样倒好了,我只怕自己终究是迟了她一步。”
突然想到什么,转眸又看向那个守将,换了个问法:“今日出城的人里面有没有胡人?”
在赫连澈看来,完颜纳其诡计多端,保不齐便用胡人的身份将青鸢带了出去。
想到那个衣着不凡的“金玉楼”少东家,守将不假思索答:“有,金玉楼的少东家一行,说是出城采买去了,还带了好几个下人,其中还有个是孩子呢!”
“糟了!”巫远舟暗叫不好,当时就想到了若那些人里真的有青鸢,那么那个孩子十有八九就是叶骋,如此,他们定是已经出城去了。
正思考着。
突然前头面色凝重之人一声厉呵,马儿如箭离去。
巫远舟皱眉,只好冲身后侍卫下令:“追!”
一行人策马绝尘而去。
而在他们前方极远处,女子将装着兔子的兔笼放下,又打开包裹一一取出金丝软甲,袖爪,当手指摸到最底下那件鲜红的喜服时,女子愣住了。
她并没有想到乐芽会将它也带来。
凝视着这件喜服,叶凌漪像是突然失去了魂魄,目光呆滞。
经过乐芽的双手,那夜留在上面的血迹已经完全浣洗干净了,此时俨然整洁一新,阳光照射下如同落日火霞,灿烂夺目。
可看在叶凌漪的眼睛里,那鲜艳的红色却仿佛化作了一柄利剑,深深扎入了她的眼睛,扎进了她的心窝。
她看见的再也不是婚姻的美好,爱情的曼妙,而是冰冷的死亡、绝望、仇恨与羞辱,还有唐略的血、她的血、其他人的血……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赫连澈!
抓着喜服的手不知觉越来越紧,恨不得将它揉碎般,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落下深入骨髓的恨意。
不远处的马车上,乐芽与叶骋从车帘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十分费解地看着她。
“阿姐,你在干什么呢?”叶骋大声问。
叶凌漪不答他,看向一侧车窗,完颜纳其正撩开车幔看向她。
二人视线相撞,耳畔有马蹄踏破尘土的动静响起,叶凌漪微微泛起一笑。
转身,握紧了手中的短刃。
目观着大队人马由大片飘浮的尘土中渐渐及近。
叶凌漪拔开短刃,扬手将鲜红的喜服划了个稀碎。
收刀,片片红绸顿时如雨纷落,很快卷进尘土里,如沙化的黄土里开出了绝顶妖艳的红色花朵。
缰绳骤然收紧,狂奔中的马儿停下脚步,大片飞扬的尘土里传出几声马儿仰天嘶鸣的声音。
大队人马停在她的眼前。
风沙漫漫而去,马背上的男人就这么紧紧盯着对面那站在一地鲜红碎片里的清丽女子,漆黑双瞳饱含重逢的狂喜与溢出眼眶的思念。
一月余未见她,这一眼却仿佛跨越了千万年之久,瞬间将他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
他像个局促不安的孩子,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大步朝她靠近,声音因兴奋和紧张而略微颤抖。
“青鸢!”他唤。
许久不见,原本堆积在胸腔里的许多话都因为她在眼前而似乎变得不再重要。
他开始不顾一切朝她靠近。
然而他越是靠近,她越是如避瘟疫,步步后退。
终于,赫连澈察觉出了不对劲。
因为她看他的眼神太过于冰冷,那冰冷彻骨的眼神叫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赫连大人眼疾好了?”她笑起来,一双清水眼眸却波动着仇恨的光芒,不待他回答又道:“也是,赫连大人演的这折戏落了幕,便不必再演下去了,眼疾什么的自然也就成了不存在的笑话……就像我一样!”
她看着他,眸光犀利如刀,一寸寸切割着他的心。
“青鸢,我……”赫连澈皱眉,欲解释。
“别这么叫我!”
叶凌漪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再也控制不住满腔愤怒,恶狠狠瞪着他:“这是你们赐给我的奴名,如今还给你们!青鸢便从这个世上彻底死了!”
“你冷静点,听我解释,事情不是像你那天听到的……”赫连澈急着要解释。
可他刚动了动脚步,她就立马抽出短刃对准了他,冷声道:“今日我肯在这里见你,不是为了听你可笑的诡辩,是为了要和你做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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