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麟猎场遇刺一消息很快传入了圣宁宫。
梁后站在高座前,清冷的眼底倒影着高座左右金身细长的立鹤,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的气场却足以叫人窒息。
烟雾般的轻纱外跪着衣着潦草的小兵,此刻将脑袋压得极低,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不多时,猎场管事和一个老婆子被拖进来,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
“就是他们?”
小兵仿若被点名,全身一震,斜着眼睛看了看旁人,忙磕头说:“回太后,小人确是看见管事收了这老婆子的钱财放人进猎场。”
猎场管事和老婆子做贼心虚不敢辩解,只缩着肩膀一个劲地求梁后饶命并表示自己只是贪财并不知那群人的真正身份。
梁后缓缓转过身,清丽的眼眸似澄澈的净水波澜不惊。拖着长长的华服走下金阶,两个宫女小跑过来为她撩开轻纱帘幔,华丽的身影就似一片锦霞游了出去。
“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谋害皇帝,你们死千万遍也难赎其罪。”
涂满鲜红丹蔻的手嫩白如葱,缓缓摸上花台上鲜活的水仙花瓮,骤然眸色狠厉转身,水仙花瓮狠狠摔下,砸向了猎场管事的脑袋。
只听“嘭”的一声,青瓷花瓮染血落地顿时摔了个粉碎,猎场管事脑袋被砸出了个大窟窿当场抽搐倒地,温热的鲜血飞溅到老婆子的脸上。
亲眼目睹猎场管事死不瞑目的老婆子吓得失声尖叫,立马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梁后目色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丝丝快意,小宫女低着脑袋捧着装满水的金盆快步移过来。一双嫩白的手放入金盆被温水包裹。
适时林嬷嬷虔敬走上前为梁后递上干布。
梁后眯起眼睛,取过干布擦净手吩咐宫人:“将管事尸体挂到猎场去,告诉他们这就是犯上作乱的下场!至于那个老婆子,敢结党谋害皇帝便执照律例全族处死施以车裂之刑。”
“太后,背后主使是不是也要尽快除去?”林嬷嬷忧心。
梁后沉眸想了想,红唇倏忽飘起邪魅的笑:“利刃遇时出鞘,去告诉丹霞宫那匹狼崽子,今夜到了要用她的时候!”
窗外冬雪未化,寒风呼呼刮在窗子上似欲吞人的猛虎在作祟,屋里烛火跳动,坐在桌前的少女揪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不断回忆着林嬷嬷的话——“太后交代西单楼候,自有人交予画像,像上之人必杀之。其他无需知晓!”
这里便是距离宫门最近的西单楼,门外就候着一辆马车。目的是什么地方她不知道,太后下命诛杀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只是要杀人……
叶凌漪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手掌,瞬间一种前途未卜的感觉从心底深处钻了出来占据了她的心头。说来奇怪,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为什么这回却打心眼里觉得心寒与可怕?
她不敢想太多,对她来说失而复得的性命才是弥足珍贵的,就算是为了梁后那种心怀奸诡的人杀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番自我麻痹以后,她换了身干净利落的黑色劲装,取出袖子里藏着的面巾蒙上,将以防万一的药水塞进怀里,提着长剑就走出了门。
一身戍卫军服装的唐略等在马车边,站在雪地里朝走过来的叶凌漪微微颔首,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的卷筒交给她以后就作了个请的手势。
叶凌漪稍稍迟疑,看看手里的卷筒,终于迈开步子上了马车。
唐略扬鞭赶马,叶凌漪坐在马车里将卷筒打开,里面果然藏着一卷馨白的纸卷,抽出来一瞧,画上竟是一个褐眉白须的老头?
梁后让她去杀一个老头?
叶凌漪稍皱眉,就听唐略用一贯平淡的口吻说:“此次任务艰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会在外面接应你,必要时候放出这支响箭我便来帮你!”
一支精巧的小弩丢进来,箭头是椭圆的空心琉璃,中间挖了个洞。
叶凌漪捡起好奇地把玩起来:“这就是响箭?太后赐的吗?”
唐略缄默一阵忽然说:“我制的!”
叶凌漪把玩小弩的手一顿,看向马车帘子透进来的身影,故意笑说:“唐侍卫真是忠心!为了任务不外泄竟亲手制了这做工精巧的弩。”
帘子外陷入沉默,只有马鞭抽在马背上马儿的嘶鸣与蹄踩雪地的闷响及车轮滚动的声音。
“能透露点信息吗?”叶凌漪突然凑到唐略身后。
二人间隔着一层帘子,唐略的后背明显僵了僵,连语气都不自然起来:“什么?”
少女瞧瞧画卷上的老头,目色狡黠:“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或者说我们为什么要杀了他?”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唐略的声音骤地冷下几度。
叶凌漪撇撇嘴,小声“嘁”:“不说就算了!”
唐略不能直言的是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那些惹来杀身祸事的往往也是因为了解太多,在宫里秘密多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至高之位之主,另一种就是死人。
滚动的车轮停在漆黑的巷子里。
叶凌漪从马车上跳下地,趁着雪色凑近唐略。
娇丽容颜忽的靠近,惹得年轻男人心口一窒忙往后倒,怀里揣着的兔子瞬间受惊突突跳起来:“什……什么事?”
“没有,我只是觉得……”
少女的眼睛跳动着笑意,仿佛老手般摸摸下巴,另一手出其不意地戳到唐略脸上,将男人的嘴角往上推:“我只是觉得你太严肃了!听闻你和我一样也是从苍嶷山九死一生下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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