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柤离子正在痛苦地进行着今天的康复训练,难以忍受的痛感,让他不由得低吼了出来。
而这声音,吸引了刚刚从狗洞里钻着爬进来的小王祥的注意力,他站起身来,双手在胸前当空摆着,维持着平衡,一步一摇地,迈着跌跌撞撞的小碎步,往柤离子所在的客房摸去。
浑夕在一旁辅助着,死力柤离子扳着他那伸不过肩的胳膊,让他保持着拉伸,而钻心的痛,任凭他扎了再多次的针,也都失效了,一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完全没有了当年那个儒雅镇定、从容不迫的阁主样子。
“啊———”
一声像小猫叫一样的声音,从柤离子倒挂在床边不远处传来。
原来,是小王祥,并不知道这是因为痛苦,而模仿着“啊啊”的叫声,摇摇晃晃、十分笨拙地翻过对他来说过高的门槛,先是摔倒在地,又很快自己爬了起来,向着这两个紧扣着的爷爷,走了过来。
“祥儿!”
浑夕一看是这个小东西,居然自己偷偷溜了进来,十分吃惊,急忙放松了扳着柤离子的手,把他轻轻扶着躺平,就赶紧过来,一把抱起了好奇宝宝王祥。
“啊啊!啊啊———”
小王祥还不会说话,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刚才学会的新词“啊啊”,冲着浑夕笑得像一朵娇嫩的花朵,胖乎乎的小手摇啊摇的乱抓,手腕上有两个精美的银手镯。
虽然孩子有点点脏了,脸上身上还都蹭到了钻狗洞时的灰,经浑夕轻轻一拍,又差不多干净了,嗯,还能要!
柤离子一眼看到了小孩子手腕上的银手镯,那个他认识,正是他寄过来,送给王昶的礼物。
一想到是昶儿的孩子,柤离子心中便激荡起来,努力坐正敛容,一把抹去刚刚为了止痛还扎的一身银针,收藏到一边,换了一脸慈祥的笑容,仔细观察着王祥那张小胖脸,看着看着,心里一热,不由得泪水盈眶。
浑夕没有发现他表情中的异样,而是抱着孩子直接递了过来,并正式介绍:
“王祥,昶儿哋仔,叻唔叻?衰仔竟自己落来嚟!”
柤离子虽然已不是第一次抱小孩子,但王祥不是别的小孩子,他长着和柤离子几乎一模一样样的眼睛,并且,远比他的要清澈、黑亮,机灵地转来转去,望着他,柤离子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童年———童年里的他,当他也在水溪里游戏的时候,也曾仔细盯过水里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眼睛,把他的魂带走了一样,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叫叔爷!叔爷!”
浑夕并不太会教小孩,也只能是给王祥先灌个耳音,抓着他的一只小手,摇着让他跟着学。
“耶!耶!”
王祥只会点着头,用力笑着发出最后一个音,并且音调还不对,但这并不妨碍意思表达。
“好,好好!好祥儿乖孙!”
柤离子被这声稚嫩的呼唤收回了神,激动的回应道。
“唉,吾该落咩作礼物呢?以嘎落魄,翻尽身上,乜都冇,真系惭愧!”
除了亲亲胖宝贝以外,柤离子为自己没有拿得出的“见面礼”而懊恼不已。
“亲过抱过就得啦!莫谂咁多!头先送俾过来的嘢,已经够多啦!”浑夕接过王祥,一边晃着哄着孩子,一边好言安慰着柤离子。
“只不过,顶会俾佢行至呢度,如果奶妈寻人,揾到吾,岂不会害着王府上下?”
柤离子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担忧地问道。
“放心啦!一切有吾在,运筹帷幄,定不会俾旁人知晓!”
浑夕拍胸脯,打着保票。
“吾就知,你哋‘运筹帷幄’其实就系,你负责愁,吾负责卧!最终,还得要丹兄收洒一切手尾!”
柤离子知道浑夕顶多就是一个爱说大话的人,真要做起事来,还得要依靠王丹用脑多些,就半不放心地调侃起他来了。
“哈哈!总之呢,有吾系呢度,你就放心安卧、好好休养,待伤好利落了,行动自如,吾自会亲送你离开王府。”
浑夕抱着王祥,一不留神,孩子给他尿了一身,搞到他只好讪讪笑着自嘲:“哈!衰仔俾夕叔爷斟茶,也不吱声先!吾带佢行走料理先!返头再来眙你,柤兄!”
幸亏孩子还不会说话,让他泄密的机率也不算大。浑夕带着王祥返回找到奶妈,把孩子的短暂失踪,全赖到自己身上,总算是把这次意外给掩盖了过去。
当然,那个能供王祥也钻进钻出的狗洞,也被浑夕找来一块大石头,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羊流儿每天都会去借送药的名义,探望柤离子。
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竟比之前所有曾相处的时间,都要长;这让柤离子不由得总会晃神,故人重逢,人是地非,多少说不出的情感,只能尽量压着。
羊流儿倒是话多,女人的特质就是这样,不说王丹,就扯羊斟,要不就是王昶、王祥,总之,光她这些年的游历、见识,都够她讲上一年的了,全然当不明白柤离子的沉默,只是自顾自地讲着有的没的,希望能让两人的相见,不要冷场。
于是,两人的交流,多数变成了羊流儿一个人的“单口相声”,讲笑话也不是她所擅长的,但是她总能把一切都当成笑话来讲,包括那些个曾有的,与柤离子共处的日子。
羊流儿先是学着当年被柤离子医治时检查自己腿的样子,后又模仿着柤离子现在的样子,一瘸一拐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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