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最近常常做梦,梦到很多东西,有的浮光掠影转瞬即逝,有的却记忆犹新让人不可或忘,朕自己都感觉好生奇怪。”嘉定皇帝瞅了瞅远处,眼神逐渐落在了春璃面上。
春璃微微点了点头。
“朕快不中用了,朕知道,”嘉定皇帝竟很平静,那是一种看破了浮华的平静,那是可以撒开手的平静。
春璃盯着皇上看了看,竟是无言以对。
“季春璃,你是医官,朕早知你比那太医院内人可厉害多了,朕要你实话实说,朕还有多久了,朕需要为将来做安排。”
其实久病之人最避讳这个,春璃向来不会扯谎,她待要将实情告诉皇上,唯恐皇上会心灰意冷,更催促了死亡。
待要不告诉,然而嘉定皇帝也是聪明人,焉能不知自己的命数?更兼皇上乃真龙天子你,来或者去,荣或者枯自有一定的神示,实际上他已看到了什么。
春璃迟疑了一下,观察着嘉定皇帝的脸色,他的眼黑沉沉的,好像墨锭,好像黑曜石,那是闪烁着希冀之光的一双眼。
他的眼神在恳求。
“皇上,我真的可以说吗?”春璃镇定的看向嘉定皇帝,她不希望将你你和盘托出,但却没有办法。
“朕要听的是真话,是实话,是来自于你的判断。”嘉定皇帝深吸一口气,眼内蕴出一抹沧桑的悲凉之色。
“好,皇上,春璃就告诉您。”季春璃唯恐自己会看走眼,依旧听了脉息,观察了气色等等,这才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嘉定皇帝悚然而惊,激动道:“两天?”
“不!”春璃微微摇头。
嘉定皇帝目光微微涣散,“那就是两个月了?”其实,“两个月”再怎么说,也比“两天”更鼓舞人心。
春璃抿唇再笑。
皇上忽而朗声大笑,他这神态有犹如捡到了宝贝一般,“哈哈哈,那就是两年了?”的确是两年,闻声,春璃这才点点头。
帝王大喜过望,攥着春璃的手不肯放松,春璃道:“如若父皇您能保持心态的平和,能始终知足常乐,情况甚至是会更好。”
“朕,”嘉定皇帝从容点点头,“这一辈子本就比其余人骄奢淫逸,不得善终才是正常,朕没有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呼呼大睡,朕起来了,大家依旧还在黑甜乡里,朕夙夜匪懈,从来没有一天能真正快乐,就连朕病入膏肓,也在惦念朝廷的事,如今……”
皇上气喘吁吁,犹如从不毛之地来到了柳暗花明,看到了更美丽风景,“如今,朕被诊断为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朕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满足感,朕终于可以真正的将手头的一切都放下了,真好,真好啊。”
“皇上,如若果真有天您龙驭宾天,”春璃的语气淡淡,完全的置身事外,“儿臣这里告诉你两个秘密。”
“朕想要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春璃,有了你这两个秘密,朕也不会抱恨终天。”看得出,皇上竟果真很开心。
春璃不是嘉定皇帝,这一刻他这雀跃而激动的心,春璃焉能感受得到呢?春璃依旧叮嘱嘉定皇帝多多锻炼,按时按量用药等等,而后告辞离开。
出乾坤殿,高允之尾随在背后,眼看着到人迹罕至的所在,春璃回头,高允之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其实春璃也早知高允之有话要说了,不等这老宦官开口,春璃已缓慢道:“公公想要问皇上的寿命吗?”
“这!”高允之惭愧的低下头,许久都没有说一个字。
“我算不准,这叫人算不如天算。”春璃这么说,高允之似乎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春璃又道:“我们还各行其是就是,不要看皇上快不中用了,就吃里爬外,帝王神目如电,不可做暗室欺心之事。”
“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春璃已可以堂而皇之的去教训高允之这老太监了,而高允之作为皇上身旁的首席太监,鲜少被人评头品足。
他的眼光很准,他从季春璃的身上,看出了当家作主的风范,从认识季春璃到现如今,她是如何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丫头蜕变成如今的模样,高允之一清二楚。
目送季春璃走远后,高允之回到了殿宇内。
从乾坤殿出来,春璃也在胡思乱想,如今大局未定,如若天子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情况会怎么样呢?她倒是希望早一刻皇上能决定禅位给谁,但从今日皇上的态度来看,他似乎还决定冷眼旁观一段时间。
此事也不可操之过急,只能听之任之。
回到西宫,萧祁煜看春璃回来,强颜欢笑,两人聊了会儿帝王之病,实际都忧心。春璃不会因此事而萦怀,早早的休息去了,但萧祁煜就不同了,他思虑的事情很多,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日,春璃去给鹿齿看伤,发觉鹿齿已痊愈,草原上套马杆的汉子果真非同凡响,他的自愈力超过了春璃的想象,春璃为鹿齿什么时候离开,鹿齿笑了笑,“随时。”
“如今中京一片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皇子之间的斗争层出不群,你也都看在眼里,番邦日日攻城略地,东胜国表面看来依旧金城汤池,但实际上距离土崩瓦解也指日可待,鹿君,莫要在这节骨眼上雪上加霜,怎么样?”
春璃高瞻远瞩,她视线尽头看到的甚至于是不少男人都没有看到的,听季春璃这么说,鹿齿点了点头。
“你放心好了,我答应你萧祁煜未登基之前,不会发起战争。”战争是惭愧的,春璃也明白,其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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