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刺罕骑在马看着下面的渡口,一条由船只、绳索、木板搭起来的浮桥正在朝着对岸延伸,他麾下的步卒如同蚂蚁一样,从各处找来木板,其多数都是拆自百姓家的门板,还好绍兴府一带不像江东路做得那么绝,人虽然跑了,房子却没有毁掉。
高兴的骑军在这里耽误了大半天,不过阿刺罕心里很明白,他已经尽力了,派出去探路的骑兵都在这条江淹死了好几个,根本找不到一条可以趟过去的路,曹娥江的江面不算很宽,但是水流却有些急,别说趟水了,算是用那些抢到的小船运,都难保不会翻掉几只。
还好军的汉人工匠想出了法子,以船为基,搭建一条浮桥,经过较,他们选取的是两岸之间最近的一处,眼见着浮桥一点点通过了江心,在水流最为湍急的那几处,还要想法子将船给固定住,做法也很简单,一前一后两处用绳子缚大石块,扔进江,起到了锚链的作用。
“大帅。”
听到叫声,阿刺罕转头一看,高兴策着马自官道来,他的马身、战袄都溅了鲜血,这些血渍是如何来的,阿刺罕不必想也能猜到。
“左近的船只都寻来了,末将的人捉了几个宋人,据他们说,皇帝小儿逃到了庆元府,只要渡过这条河,也两、三日的路程,一定能追得。”
阿刺罕的视线在他身打量了一下收了回来,那几个被捉的宋人,多半已经成了刀下之鬼,冤不冤的此时根本没有意义,高兴和他的骑兵需要杀戮来提振士气,只能算他们倒霉。
“一会儿桥搭好了,你的人先过去。”阿刺罕顿了顿,补一句:“我们的目标是他们的皇帝,别的都不足道,不要在那些百姓身浪费时间。”
高兴在马背一拱手:“末将领命。”
在一众步卒的努力下,浮桥很快搭到了对岸,等到军工匠完成了两端的固定,又试了试整个桥身的稳定性,天色已经慢慢地暗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阿刺罕便看到江对岸亮起了火把,朝着他们的方向摇晃了几下。
“点火,准备过江。”这是准备完毕的信号,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打出一个手势。
高兴也不答话,从自己的亲兵手接过一支火把,策马下了码头,不过他没有第一个踏浮桥,而是立在一侧,目送着自己的骑军,排成一个单人的纵列,人人都下了马,这么牵着自己的坐骑,挨个儿踩着踏板了浮桥。
两百来步宽的江面,湍急的水流推得浮桥下的船只不住地晃荡着,桥面的木板也在微微晃动,踩在面的骑兵走得很小心,身后的马儿更是不敢怠慢,阿刺罕眼都不眨地看着黑暗的那列火光,慢慢地向着江对岸移动,一直到最前头的挨了陆地,隐隐传来一阵欢呼声,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高兴也同他的人一样,下了马牵在手里,另一只手举着火把,红红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前方,江水和脚下的踏板一样,都是黑黝黝地一片,耳朵里听到的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仿佛在提醒着他,现在他和他的人都在水面行走着。
“骑军过完之后,你的人跟”
阿刺罕眼见骑军过得很顺利,侧过头朝一个汉军万户吩咐道,没等对方回答,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十分密集的声音,像是大风在耳边刮过,隐隐还夹杂着雷声。
这是要下雨了么?对于江南的气候,他还是有所了解的,阿刺罕抬起头,看了看天气,黑夜下的星空,璀璨的繁星如宝石般闪着点点光辉,这分明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才对,可那声音,却是越来越明显,很快能听出方向,阿刺罕和码头的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向了身体的左侧,那是运河的另一端,而在几里外,便是钱塘湾。
无论是阿刺罕还是他周围的汉军将校,无一例外都是北地人,对于江南的一些观毫无概念,哪怕其有些人见过大海,也不曾在如此深入的内地,想像出一场根本不存在的景像,可高兴不一样,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南人!
此刻,牵着坐骑的高兴已经走到了浮桥的心位置,离着对面的江岸还不到百步,如果是骑马,两到三息的功夫能冲过去,可是这不到百步的距离,成为了生与死之间的一道天渊。
可能在岸听得还不算太清楚,处于江心的位置,那种闷雷一般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流水声,一阵一阵地打在每个骑兵的心里,浮桥的所有人也和岸的人一样,视线转向了左侧,他们所看到的,依然不是那么清晰,可是远处那道移动着黑影,算是没有见过大海,也能凭空猜出一二。
春潮!
这是高兴心的第一个反应,曹娥江直通钱塘湾,其入海口离着梁湖堰不远,海水倒灌江,形成浪涌这是很自然的事,可是此地离着江口足有近十里,无论如何也不该有这么大的潮水,除非高兴的脑转过第二个反应,不由得冷汗迭冒,一下子跳了起来。
“宋人挖掉了海塘!”
不能怪他反应太慢,这简直也太匪夷所思了,要知道,海塘是保护内地的唯一屏障,原本这一带的地势低于海平面,一旦海水内侵,不但会淹没城镇乡村,还会使土地盐碱化,让那些好的良田变成一不名的废土,除非是疯了,谁会主动这么干?
事情来得这么巧,他才不信,堤坝会是自然坍塌,临安城的那场大火,已经充分说明了,他们的对手根本无法以常理来衡量,因此他们进军时才会小心再三,谁知道人家除了玩火,也会弄水,甚至还生生造出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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