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下。朕以庆寰宇之混同。荷乾坤之佑助。属兹献岁。奠圭壁而礼百神。爰择刚辰。降丝纶而宠群后。况予信近。岂恡恩荣。龙图阁侍制、中书舍人刘禹。直气干霄。丹诚贯日。以英雄而......”
诏书被胡幼黄用抑扬顿挫地语调缓缓读出,堂下的听众是一帮绯袍或是青服的文官,这十多个人就是广西路各州的主事者,他们一早就亲眼见过刘禹的仪仗入城时的盛况,因此并没有多少惊异之色,每个人平静的表情下或多或少都只有疑惑,这位新任抚帅打算要做什么。
抚司的第一份钧令就是督促各州府发兵集于邕州城,而第二份则是召集他们到府城议事,今日一早发出的第三份钧令,预示着一种新的户税制度的诞生,当然名义这只是改变了对于军士的抚恤而已,但是在座的谁都清楚,那已经和改制相去不远了。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不过一路之地,就算是一州主官往往会推出一些标心立异的措施,以求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些光彩,而随着三年任期的结束,这样的政策多半会被后继者改变,然而这一次,但凡有心者都知道没那么简单,因为如今的国势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还能在这位子上呆上多久。
一纸诏书宣完,堂上静默了片刻,才稀稀落落地响起了一片恭贺之声,不过十余人,在宽敞的大堂上,依着品级坐成了两排,这是议事的规矩,刘禹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严守门户,看上去还有些和光同尘的味道,其实不过是因为一帮子文人,不需要像防贼一样防范而已。
“本官履新不过月余,同诸位今日方才得见,原因么,大伙都清楚,元人进逼太甚,某不得不先去应付一番,到现在才能坐下来与诸位聊聊,非是有意怠慢,还望见谅。”
刘禹的话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真如老友相见一般,让堂上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轻了许多,显得活跃起来。
“抚帅此番亲率大军,驱敌于国门之外,匡社稷于安定,解民困于倒悬,克竞全功,当为我辈楷模,如此大胜,足以彪柄史册,我等未能附着骥尾,已是惭愧无状,多待得一时半刻,有什么打紧的,诸位说是不是?”一个坐在最前头的官员站起身,立时得到了其他人的附合。
“说得是,若非抚帅甘冒矢石,运筹帷幄,如何能让元人汹汹而来,铩羽而归。”不多时,颂扬之声便次第响起,让素来脸皮极厚的某人也有些招架不住,还是文人好啊,拍马屁都拍得富有文采。
“哪里,诸位言重了,此番侥幸得胜,仰仗官家圣人如天之德,朝堂诸公推诚之信,下赖将士用命,戮力同心,区区不过一介文人,何敢言功。”
刘禹谦逊地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个笑意,只不过站在他案前的胡幼黄看得很清楚,他的眼神依然平静如水。
“劳动诸位跑上一趟,实非得已,本官初到广西,便逢此大变,虽然邕州的元人是退了,可是危机并没有解除。”刘禹从案上拿起一份文书:“这里是刚刚收到的军报,元人已经迫近了荆湖,想必不日就将进抵本路,其势之大,远非之前可比,因此。”
他略略停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要如何应对,还望诸位出谋划策,这一战是放到本路来打呢,还是阻敌于前,前赴荆湖?”
他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扔进了湖水里,掀起了阵阵涟漪,堂下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之前发话的那个官员上前一步,朝着他一拱手。
“抚帅可否将军报与下官等一观。”
刘禹点点头,将军报交给了胡幼黄,让他传给那个官员,众人见状一下子就围了上来,就着那个官员的手,看着上面的消息,只不过寥寥几行字,已经看得众人变以了颜色,因为上头的数字委实太过惊人了些。
侵入邕州的元人不过五万余,已经险些让他们疲于招架,现在又来了水陆接近二十万人的大军,这一仗不用打也知道是什么结果了,要知道,广西全路所有的兵马此刻全都集结在静江府,总数才只有两万余人,看完军报的官员们默默地回到座位上,突然间都安静了下来。
这份军报来自荆湖北路的岳州城,用意是向邻近各路求援,自然没有人敢怀疑军报的真假,因为那样做没有必要,而且很容易揭穿,不知不觉他们的视线都望向了堂上,似乎只有这个年青人才能带来希望。
“怎么办?诸位可有成算。”
刘禹的问题无人回答,沉默了一阵之后,还是拿着军报的那个官员开了口。
“不知抚帅有何高见,吾等愿洗耳恭听。”
很显然,他的话也代表堂上众人的意见,刘禹的目光一一看过去,这些人就是大宋最后倚仗,或许有一些会抱着惜一死的想法坚守到最后一刻,但是大多数都没有这种心志,在大势面前,他们的选择可能更符合后世的观点,既保全了自身又救了百姓,然而毁掉的却是这个民族的希望,自强不息奋勇抗争的希望,最终沦为了毫无信仰的一代顺民。
“元人势大,一旦攻入广西,静江府便是首当其冲,本官忝为郡守,决不惜与城偕亡,相信诸位也是一般无二。”刘禹站起身,提高了语气:“不过你们想必也知道,邕州不过是一场惨胜,我军余下的兵马不足三万,这点子人马能守上多久,殊难预料。”
“诸位,我等守土有责,可是百姓无辜,本官不忍陷民于战火,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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