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南西路、左江道、奉议州元人驻地大约三十里远的一处河谷,飘扬着一面蒙古人的百户旗。
当时出征之时信心满满的他们没有想到,这个被他们曾经打穿过的小小河谷,竟然成了他们的折戟之处,接连经历了独石滩和横山寨两场败绩之后,作为骑兵统领的万户乌兰忽都心志消沉,连带着整个骑兵大队都失去了那股俾睨天下的傲气。
元人退出横山寨后,宋人并没有进逼,双方在奉议州一带形成了对峙,这一仗从人数的损失上,相差不算大。元人失去了将近两万的爨人步卒,骑兵则少了两个千人队的编制,现在,乌兰忽都所部的主要任务已经不再是遮蔽战场,而是如何维持这三万多人的生命线,从云南一直延伸至此的那条粮道!而威胁他们的敌人,已经不再仅仅是几十里之外的宋人大军了。
右江河谷的一处滩涂上,锡丁望着远处的高山密林,露出了一丝凝重和无奈,因为谁也不知道,在那些看似平静的表面上,究竟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锡丁和他的半个百人队,是阿鲁浑部最后的余裔,同蒙古这个称呼一样,兀良哈氏同样由大大小小的一些部落组成,他们有些是速不台的亲族,有些是被赐下来的战利品,还有的则是被征服土地上经过合并和奴役者的后代,阿鲁浑部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眼下,他要考虑的并不是要如何保存下部落中的种子,而是要不要追击这些该死的峒人,他们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忽隐忽现,似乎在嘲笑着他的无胆。
“怎么样,还有救吗?”锡丁俯下身体,看着躺在地上的一个族人,他被峒人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箭矢击中,那张年青的面孔已经没有了血色,一个手下在他的鼻间试了又试,朝锡丁摇摇头。
“妈的!”锡丁恨恨地用鞭子虚抽了一记。
气归气,他知道就凭自己的这半个百人队,现在根本不可能做什么动作,别看前面的人数好像不多,谁知道他们在林子里有没有埋伏。
袭击点离着大营颇有些距离,尽管他早早地就发回了警报,可是出援的骑兵依然姗姗来迟,好在损伤不大,他并没有太过伤感,将死去的族人放到空余的马匹上,准备回程的时候,来援的骑兵百户驰到了他的马前。
“锡丁,又打算逃回去吗?”
对方的话语饱含着奚落,让他的脸憋得通红,没有哪个蒙古勇士会不在意这样的羞辱,他吸了一口气,指指远处。
“他们就在那边,我将我的族人送回大营,再来支援你,要不要向乌兰忽都万户请求多派些人过来?”锡丁迎着对方轻蔑的眼神,狠狠地盯了回去。
“就凭他们?”百户在马上朝他指的方向上张望了一番,似乎不想向这个怯懦的人一样成为笑柄,快马驰过他的身边时,轻飘飘地扔下了一句:“不必了。”
锡丁没有再坚持,他和自己的部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大队人马一轰而过,这些人是乌兰忽都的近卫,兀良哈氏最核心的部民,一向眼高于顶,不过勇猛也是过人的,以他们的规模,就算碰上上千的峒人,都足以自保,可是如果不止呢?锡丁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噌噌’地直冒上来。
在新到的蒙古百人队的压迫下,峒人很快就转身开始逃窜,在他们的那个方向上空气中升起了一种淡淡的雾气,这种被汉人的史书和医书记载为‘瘴’的事物,在百户的眼里,并没有太大的惊奇。
岭南,在华夏的历史上,其实很早就被涉足了,始皇帝南征,设桂林、象郡,汉时置交趾,都是指的这一带。然而实际上直到前唐时,这里依然是流放犯人的化外之地,原因就是难以适应的气候,特别是广南一带。
瘴气,就是这么一个让人谈之色变的自然现象,当它以‘气’的形式出现时,往往意味着人体的不适,最后导致死亡等等,然而对于曾长期驻于大理一带的乌兰忽都所部蒙古骑兵来说,这不过是当地土人自欺欺人一种障眼法罢了,他们有理由这么自信,就连被汉人称为‘不毛’的南沼故地都被他们征服了,这里又算得了什么?
那些峒人的速度很快,奔逃的方向也是非常凌乱,很显然是为了引敌人分兵,百户没有理睬那些逃向树林的峒人,只盯着一股河谷方向的人群,这伙人大约有三、四十个,正在慢慢地进入他们的射程中。
“嗖”地一声,百户射出了今天的第一支箭,精确地扎入一个落在后面的峒人大腿上,那人的速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鲜血的流失和剧烈地疼痛让他不得拖着,一条腿慢慢地向前挪动,直到被百户追上。
对付这样的人当然不需要再浪费宝贵的箭支,百户收起骑弓,一只手拨出了腰间的弯刀,策马交错的一刹那,刀锋从峒人的身体上滑过,籍着冲力,将他从腰腹间劈成了两段,在惯性的作用上,走了两、三步才仆倒在地,下面的一半抽搐着,而上面的一半仍在下意思地向前爬,百户朝后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追上去!杀光他们。”
蒙古百人队发出了‘嗷嗷’地叫喊声,所有人都加快了速度,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丝久违地追赶溃兵,将他们慢慢杀死的快感。
眼见用速度逃不掉了,峒人们改变了方向,想要转向密林,蒙古人很有经验地将他们的打算掐死在摇篮里,凡是路向那个方向上的峒人,无一例外都被追上去射杀,剩下的只能被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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