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汉卿这些日子有些心神不宁,从那天他当值时路过总管府,看到那些巡兵的首级,再随便听到百姓的议论,哪里还不明白,出大事了。
别说大都城里,就是这皇宫内院,都有些人心惶惶,死的人是什么人?在这宫墙里面一言九鼎......当然是谈不上的,那就犯忌讳了,饶是如此也是顶尖的人物,放到前朝就是站在大臣最头里那几排的主儿。
这样的一个人物,居然会在自己的家中,在离着皇宫不到一百步的距离,被人生生地砍了脑袋,连尸首都不全。一时间,宫里各种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而真相只有一个,关汉卿心里很清楚,同那位不寻常的宋使有牵连,自己则是帮凶!这个认知让他惶惶不安,却又不知道同谁去讲。
告发么?在这样的结果下,自己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他是见识过元人的凶狠的。那一年李璮作乱,大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其在朝中任平章政事的岳丈王文统灭族,杀得人头滚滚,百姓无不为之侧目,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官,难道还能逃脱?
倒不是他认为那个李总管不该死,此人专门祸害yòu_nǚ,在宫里无人不知,不过他找来的全都是无家之子,在没有人出首相告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去得罪皇后身边的红人,宫里的实权都总管。
如果不是事涉自己,他都想以此为题材写一出戏了,天网恢恢报应不爽,这不就是最好的人间正能量、社会主旋律大剧么?没准就能博得微博热议朋友圈爆炒,一不小心就冲上头条成了网红,那才是......不好意思穿越了。
“关经历,咱家近日身上有些不爽利,你与看看。”正在胡思乱想间,突然一个人影来到他的桌前,广惠司经历不只他一人,医术高明者更是比比皆是,他很少会有忙碌的时候,否则哪有时间研究曲艺文化?而面前的这个人,让关汉卿一下子站了起来,拱手作了一礼,屋里的同僚早在此人进屋之前就完成了这一切,只有他一人后知后觉。
来人一身红色辫袄,品级远远高过他们,一见众人这么多礼,笑着摆了摆手,然后也不拘礼,就在关汉卿桌前坐下,后者赶紧拿出一个垫枕,来人掳起袖子,将右手放到上面,好像真是来看病的。
不过他的神色骗不了人,宫里谁不知道,李总管一死,得益最大的就是这位内侍省王都知了。两人是直接竞争对手,之前就有过一番争斗,靠着皇后的支持,李总管笑到了最后,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谁能想到他会突然死于非命呢?关汉卿一边搭着脉,一边腹诽,要说嫌疑此人要更大一些吧,毕竟二人的相争由来已久了。
“王都知,是否有些神思多梦,晚上睡不踏实?”脉博强劲有力,关汉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不能直言,你丫是装的吧,只能往这种可有可无的症状上面扯。
“关经历好脉像,咱家就是如此,你说得分毫不差,那这种病有得治么?”好在大家都是聪明人,不会互相拆台,王都知佯做欢喜地收回手,露出一个求教的表情。
“不妨事,许是累了些,这样吧,下官为都知开上几付安神散,得空了冲上一服,不拘几日,吃完便可,若还是那样,都知再来找下官便是。”
关汉卿不明白他为什么专门找上了自己,可是现在这人是不能得罪的,他也只好装模作样地开了个药方,不过是平常的散补之药,就算治不得病也吃不死人,不过王都知好像并不十分满意的样子,坐在那里欲言又止。
难道是有什么隐疾?关汉卿见状一愣,自家事自家知,他的医术只能算是平平,太过复杂的症状就没折了。为了不耽误病人的身体,他一边在纸上写着方子,一边想要怎么将这位王都知介绍给同屋的几个老医官,大伙一起会诊,万一出了错,也有一群人顶着,好过自己一个人扛不是?
“关经历,听闻你对曲子颇有研究,不知可曾听过一出戏。”
“喔?都知也好此道,愿闻其详。”
一听是自己最擅长的活,关汉卿顿时来了心思,他停下了手中的笔,眼睛看着王都知白面无须的脸庞,对方扬了扬两条细长的眉毛,没有直接答话,出人意料地从他手里接过毛笔,在那张医纸上刷刷书了两个字。
《夜奔》!
关汉卿疑惑地看了又看,这两个字他当然认识,组成一块儿他也明白,只是这位王都知好端端地没病装病,难道就是为了送上这两个字?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都知这个,可是说的红拂女情系李药师?”
“非也,咱家说的是林教头雪夜上梁山。”王都知摇摇头,在对方的愕然中站起身,将那张医纸收起来揣好,仿佛是多么珍贵的方子一般。
“多谢经历看诊,咱家还有事要忙,先行一步了,他日有暇再来与经历畅谈曲艺之事,告辞。”
一直到将人送出门,关汉卿都是懵懵懂懂地模样,来人想说什么他还没有完全听懂,但是这其中明显的警告意图还是听出来了,难道是自己的事发了?天地良心他并没有做什么呀,不过无意提了那么一句,相信走到哪里都说得通,可是他更加相信,在元人那里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如果被他们盯上的话。
余下的时间他更是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挨到放工的时间,关汉卿匆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急急地出宫而去,他当然不是去演戏,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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