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夏香嫁给你。”朱大昌又讲了一遍,牙咬的嘎嘣嘎嘣响,眼中发着一种非常凶狠的光,就像一个吝啬鬼守财奴,要把自己的财产交给另外一个人。
“师父。”王富贵这下听清了,也听呆了。
胡夏香,那个月亮里嫦娥一样的女人,王富贵只要一想到她,就感到眼都睁不开来,直到今天,他好象都没得看仔细她,可朱大昌说,要把她嫁给他。
“但是,你跟你夏香姐生的第一个娃,要姓朱,跟我姓。”
“师父,四哥。”
王富贵彻底明白了,朱大昌是说真的,他急了。
“你不会死的,我拽你上去。”
王富贵心中一急,陡然不晓得哪来的一股劲,左手拽着树枝,右手一下狠狠的抓进河岸上的烂泥里,这下得到到了劲,他腰一弓,把朱大昌拽上来一截。
王富贵心中暗喜,左手上却陡然一空,柳枝一下子断了,只有一嘎嘎皮连着。
“天意如此,你是狗皇。”
朱大昌嘎嘎一笑,突地松手。
他手松得没一点预兆,王富贵惊慌之下反手急抓时,只抓下来朱大昌一缕头发,洪水一冲,朱大昌身子一刻儿就没得影子了。
“师父。”
王富贵惊叫。
朱大昌身子却陡然从水中冒了起来:“答应我?”
这一刻,他的眼光是如此凶狠,王富贵情不自禁,哭喊道:“四哥,我答应你。”
朱大昌好象是闷着一口气,王富贵一答应,他气松了,呵的一声怪笑,一下给淹没进了水中,再也没有露过头。
只有那一声怪异的笑声,徘徊在水面上,那声笑是这样的诡秘,王富贵一直都没忘记过。
“师父……四哥。”王富贵哭叫一声,不晓得哪来的一股劲,双手抓进岸上的烂泥里,交替着扒了上去,沿着河岸朝下跑,希望能找到朱大昌,可洪流湍急,雨也越下越猛,再也没看到朱大昌的影子。
朱大昌的尸体,后来是在下游三十里的地方找到的,一老树根拦住了他。
火化,下葬,第二天上午雨就不下了,天出奇的热,而且朱大昌是淹死的,说是防水鬼,第二天下午就下葬了。
胡夏香哭得很伤心,乐芸不懂事,妈妈哭她也跟着哭,胡夏香的娘胡老太过来了,胡老太抱着也哭,倒是王富贵抱着不哭。
王富贵有些发呆。
师父四哥死了。
师父四哥还把胡夏香嫁给了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脑子里一团糟。
然后他还发现了一件极为不寻常的事情,他能听得懂狗吠。
是的,以前巧克力意义不明的吠声,这时候到他耳朵里,就成了可以听得懂的语言。
他能听得懂巧克力的吠叫声。
听得懂马桶的喊叫声,哦,马桶是隔壁陈瘸子家的花狗。
他听得懂味精的叫声,听得懂趴地虎的叫声。
村里所有人家的狗,它们交流的吠叫声,他都能听得懂。
也就是说,他听得懂一个罕见的小语种——狗语,可狗语这小语种自己从来没学过啊。
这个还好说,因为以前他听过一个故事,说古时候,孔子有一个学生叫公冶子长的人,听得懂鸟语。
听懂狗语,跟听懂鸟语,在本质上是一样吧,所以王富贵还认为自己没变态到不可救药。
但是,有一件事让他更恐慌,他从巧克力它们的话里听到,它们叫他为狗皇。
只要是狗,只要嗅到他的气味,都会乖乖的伏在地,或者夹着尾巴悄悄避开,或者四仰八叉睡下,这是狗表现绝对臣服的意思。
“可我是人,不是狗啊,我怎么成了狗皇?我可不想成为什么狗皇帝啊!”
王富贵想哭。
他又想到了朱大昌临松手前的话:天意如此,你是狗皇。
也想起了在赵林保家里那天夜里,梦的那个怪梦,他成了一条很大的狗,站在众山之顶,纵声咆哮,四面八方,数不清的狗伏在地上。
所有这一切,都透着神秘,以至于让他有些恼恨起朱大昌来,朱大昌叫他狗皇,明明是晓得些东西的,可就是没告诉他。
还有一件事,就是自己一大一小的子孙袋,王富贵估计,自己之所以生了一大一小的子孙袋,应该跟吃下的那粒狗皇子孙袋有关,后来的一切,狗皇梦,听得懂狗语,以及巧克力它们跟他喊狗皇,应该也都是狗皇子孙袋的原因。
“那颗大的子孙袋里肯定就有狗皇子孙袋,阉外来,我就不是狗什么皇了,也不会再听得懂狗吠了。”
王富贵下定决心,要自个儿给自个儿动个手术,把狗皇子孙袋找外来。
他不怕,也信心满满,平时阉狗阉猪的,也很容易嘛,自己动手也简单,就那一层薄皮,把皮割开,找到狗皇子孙袋拿外来,然后再补上不就好了,顶多去挂两天消炎盐水,多简单的事情。
过了头七,家里渐渐安静下来,王富贵也下了决心,吃了几天素,大椒都没敢开吃,要准备给自己动手术了,巧克力却跑来告诉他,胡老太看他不养眼,要撵他走。
“那个死老太嫌你吃饭吃得太多。”
巧克力气愤愤的,不是吠,而是用一种很低的唔唔声跟王富贵说:“说没得理由养着你,一定要撵你走,五千块钱也一分不会退。”
胡老太家在三十多里外的牛肚村,不过朱大昌才死,胡老太当然要多住一段日子。
她跟胡夏香私底下说话,王富贵是听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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