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来,吹散漆黑的夜色,在长宁街尽头,一名老者负手伫立,银白月色将他的身形包裹得萧索清瘦,散落在他那淡白的发,那满是褶皱的面容上。
老者对面的街道尽头,一名身着宦臣服饰的阴柔男子静静的站着,在他的左侧,一个冷峻少年,持弓背箭,雁翎甲殷红胜血。他身后的街道两侧,左右各九的黑甲铁骑寒意森森,规整有序的静候军令。
街道间中,苟三瘫软在青石地上,雪白绫服上,胸前那朵方才盛开的血色牡丹被一柄青纹匕首插入花蕊,在红笼月色交织的冷辉下,惹人怜惜。
那名魅惑凡尘的少女已是飞掠出去,伫立在持弓少年身后,那含笑的眼唇给这寒冷的黑夜平添了几分柔软。
森寒的定格画面让寒夜都逊色几分,而就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那白发老者缓步行来,不急不慢。
他来到少年身边,空洞的眸子露出难得的柔情,满是褶皱的脸上掀起一抹傻笑。
他蹲下身子,手捏法决点在少年鲜血淋漓的胸上,而后将匕首从他胸前拔出,那一瞬间,白发老者整个人就如同跌入了万年寒窟,转动过来的眸子将那漆黑的夜色看得停滞几许,森冷寒意从他的脚下传开,化成实质的冰晶纹路,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
白发老者抱起昏迷的苟三,自始至终都未曾向那群人看过去一眼,一步一步踏上虚空,犹登天梯。
在那银白月色下,虚空缓行的老者扬起脸面,望向那沧澜的弯月。
知晓我身负重伤不可动武,三年来仅让出手两次。
你说过回金陵便将那钟意的少年赠我跟随的。
你还说不会让我比你先死。
呵呵,少爷啊,老九很感激,谢谢少爷。
他横抱着他,收回目光,借着月色看向那张苍白的脸,柔情万分。
你说过,要是老九不听话,就把老九丢了,那时候老九真的很害怕,老九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没有少爷啊。
老九曾说过,不会让少爷有事的。
上了年纪,是很难流泪的。
他已是泪流满面。
他喉结滚动,最后语气铿锵眉眼严肃。
“老九说到做到!”
老九抱着苟三,踏天而行,在银月之下,他略微停顿,而后便是见得他那包裹了毕身内力的精气神,森然的说了一句后消失在天边。
“金陵城北。”
“齐公公,接下来如何行事?”长宁街上,舒媚儿黛眉轻颦。
那名宦官正是东厂齐千斩。
“金陵十八骑听令。”齐千斩阴柔轻笑:“传玄鹰令。”
十八黑甲军恭敬的单膝跪听,左拳抵在地面青砖上,右手紧握腰间刀柄,应声气势如虹。
“是!”
十八名黑家军跃上马背,缰绳猛然一收,马匹前蹄骤然跃起,掉转马头宛若流星坠入夜色之中。
天元十二年,正月初八,子时。
月色如水,长夜沉宁,金陵千里范围内,十八道鹰唳向四面八方扩散。
鹰唳似剑,直摄人心。
小城一处府邸内院,中年男子将屁股从美妇小腹下抽拉出来,未及擦拭,披上长袍后一刀剁掉她的脑袋,跃入夜空。
小村农院里,看着床上鬓发淡白的老伴,老头点燃油灯,将灯油洒在棉被上,在他没入夜色后,那小院燃起熊熊烈火。
金陵城南,十岁少年领着管家推开父母院门,当两声惨叫响起后,他脸上洋溢着嗜血笑容,翻身上马。
东海,神机堂军营万骑黑甲持弩挎刀,箭雨流星般疾驰金陵。
......
四道更鸣响彻在金陵城大街小巷,鸡鸣犬吠。
金陵城北,面朝帝都,遥遥呼应。
城门三里之地,老九盘膝打坐,白发银袍,身侧拄着一个黑色长匣,良久,未曾一动。
千道流星从天边飞跃,坠落在金陵城北。
马蹄轰鸣,卷起呼啸疾风,在城北骤然聚停,整齐划一。
宁静被打破不过盏茶功夫,整个金陵城北又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站在城墙上,负手看向那若隐若现的盘坐身影,一旁的守城武将唯唯诺诺的站在宦官的侧身,连呼吸都不敢太过大作。
他便是齐千斩,虽是宦人,却无形让人不敢仰视。
城下鹰犬一千四百人,黑甲铁骑足足一万,所有人整齐的等候他的指令,沉寂如水,唯有战马轻嘶。
“血师兄可敢与他一战?”舒媚儿媚笑着问了一声。
在舒媚儿身边,血衣默不作声,凝视的眸子仅眯了眯。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倒是齐千斩道了一句,接着道:“他太强了。”
“公公如何知晓?”血衣第一次主动说话。
“呵呵,从黑山地宫开始,我便暗中差人调查过,他那黑色长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呐。”
“天下黑色长匣多的是,为何公公如此笃定?”血衣追问道。
齐千斩晃了晃脑袋,阴柔的道:“卧虎山,兰若寺,必然是他了。”
“公公说的是谁呀?”见二人谈话云里雾里,舒媚儿好奇的道。
“呵呵,你们应该不知道,太过久远了,就是我以前都未曾听说过,还是回京后主子与老奴说起过此人。”
齐千斩见血衣也是好奇看来,娘娘一笑,道:“鬼十八,黑山地宫内的暗裔精气便是此人折返取走的。”
血衣握弓的手顿时一紧,青筋蠕动,就是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起来。
“血师兄?”舒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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