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跪在了古画和神龛前面,老头子一手拿八宝铜铃,一手拿起古剑,用嘶哑的声音开始唱起梯玛歌,手舞足蹈的像跳神一样,仪式甚为繁琐,光光请神都有土王,八部大王,天子龙王,乌衣嘎白,家仙,四官神,土地神等一堆,然后又是“渡关煞”“解白虎”。搞完这些仪式后,老头子拜道:“各位祖师爷在上,弟子卡巴派梯玛五十二代传人田奉宗今日除夕收徒一名,陈栋梁。”然后又念我的生辰八字,最后老头子,现在应该叫我的师父了,田奉宗从祖师爷排位下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张长条黄纸取出,在牌位上刷上油墨,拓出一张满是蝌蚪文的符下来,然后让我高举纸符,又开始唱起来,而且节奏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急促,最后老头子突然盘腿坐了下来,道:“娃儿,三杯拜师酒。第一杯敬鬼神,第二杯敬家仙,第三杯敬祖师。”我依约敬完,师父笑眯眯的道:“从今天起你就算我卡巴派第五十三代传人了。”
那天的除夕回家,我把我拜师准备学习梯玛的事情,给家人都说了,家里就分成了两派,我爸我哥毕竟是读书人,都表示反对,一个年轻人竟然突然跟一个神汉学起一些稀奇古怪的邪门歪道起来,他们肯定不能答应,而我外公外婆却不这么认为。我外公说梯玛是我们土家人心中的智者,师父看上你,那是福分,再说千百年来,土家人都是这么信奉的,哪里又错了?
我爸毕竟尊重我外公,又是大过年的,也不好发作,见我又如此坚决,只好暂时答应了下来。我妈是左右为难,不过既然外公都说话了,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年一过完,我便回家取了那本全本的《廪君堪舆诀》回到外婆家里,两位老人又按土家人的礼仪正式请了左邻右舍,亲朋好友在家举办了隆重的拜师宴。
当夜,我便将《廪君堪舆诀》全本交给了师父,老头子最先还是将信将疑,但是等我拿出书时,老头子才翻了几章,身体便开始激动得颤抖起来。老头子摸着书道:“狗日的,还好你不认识这文字,不然老子怕是得喊你喊师父了。”
我说:“有这么神奇吗??”
师父道:“你这个细娃是不晓得,师父我手里这十几张纸,在这本书面前就是个屁。老天爷是眷顾我们卡巴派啊,没想到我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到这个年纪还能收到你这么个徒弟,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本神书。”
我说:“那你那个书和这本是一样的吗?”
师父道:“我这十几张神书只是这里面的一小部分,只是讲了请神,送神,服司妥(玩菩萨,土家人的法事),杰洛方(解邪),宋姆妥(治丧吊哀)和少量的看风水的秘法。这本书里面的阴阳五行,天文地理,山川河流,星象八卦,占卜看卦等等简直是包罗万象。老子要是早年看到这本书,道行可就不止现在这点了。”
我其实对其他的并不感兴趣,只是对这个土家人关于自己的独特的风水秘诀感兴趣。于是道:“师父,其他的我倒不感兴趣,我主要是想学风水这块。”
不料师父脸一沉道:“你个细娃,狗日挑三拣四的,老子就你一个传人了,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给老子学。我不能让这门技术到我田奉宗这里失传了吧,不然我以后咋有脸去见先师前辈?你莫学你那个狗屁师兄,名义上是师徒,结果不学无术,啥子都没逑学到,搞得现在飞不飞落不落的,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晓得。”
我见师父生气,自然不敢再争辩。于是便只得系统学习起梯玛的那些繁琐又神秘的技能起来,这些技能里面又根据技艺分了“三十六堂神,七十二堂鬼”,每一个技艺又有一个巧诀,一方面防止别人偷学,另一方面又因为经常要和鬼打交道,要保护自己的性命安危,当然这些我也觉得有点封建迷信成分,不大信这个,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学,白天背诵口诀,练习手诀,神辞等阳传,而阴传就更加缥缈神奇了。
土家人认为梦境跨越阴阳两界,使两个时空连为一体,人可以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便可与祖先,神灵,鬼神沟通,于是那些故去的祖师爷,家仙就会来传授你知识,其实这实际上就是大脑高强度记忆学习之后,大脑在晚上睡觉期间还在运转的一个现象,不过我每每这么说都会挨师父骂,说我对神灵不敬,我也没办法。
慢慢的我便开始对这些神秘的蝌蚪文有了新的认识,能够辨认出来这些字的意思出来,大家估计都知道,土家族是一个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的民族,其实不然,土家族有文字,但仅仅保存在唯一的这点蝌蚪文里面,只有族里的智者也就是梯玛所通晓,代代隐秘相传。
有时师父带人做法事,看风水也就给我讲解,我不知道是不是确实真的在这方面有天赋,有时又不得你不信,有时候人这辈子,有的人是祖师爷赏的饭,有的人就是老天爷赏的饭,可能我后者可能性大些把,很多东西我确实能够做到看一遍就记住了,而且很多时候能够举一反三,师父自然是欣喜万分,他也没料到我领悟能力如此之强。
一年时间下来,我竟然将整整一本晦涩深奥的《廪君堪舆诀》学了个遍,虽然有些东西死记硬背下来,但是师父再讲解几遍,竟然也能理解个七八层了。途中几次我爸下乡来检查学校工作都没有来看我,我知道他不好意思,也不以为意。
一年后,我和师父去看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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