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谢衣第一次见到元阮本人,是在他们俩的小型婚礼上。
女方一直哭,眼睛红肿,妆容乱七八糟,像兔子。
还是很丑的那种秃头兔子。
兔子先是紧紧捏着捧花,之后又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真蠢。
他这样想。
并立刻决定坚持自己之前的打算,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但婚后生活一点也不平静,兔子率先越界,以一种骄纵蛮横的姿态打乱了他的生活,带来一堆麻烦。
并且——
他被这只蠢兔子以一种十分低劣的手段,算计了。
在他为兔子收拾了烂摊子成为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后,兔子背叛了他,拍拍屁股走人了。
甚至被蠢兔子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威胁。
多可笑啊,这个女人拿着亲生骨肉威胁他,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被作为秦家罪人关进祠堂时正是一个雷雨夜,她的二十五岁生日。
秦谢衣在祠堂冰冷的地板上跪了一整夜,看着父亲和奶奶的牌位,面色平静。
心里想的却是:秦谢衣,你可真失败啊。
你为了秦家,记事起就开始学习怎么让秦家更上一层楼,怎么让依附秦家生存的老老少少生活滋润,怎么做好一个趁手的工具。
管事这些年成绩不错,勉强对得起爷爷和父亲,但秦家遇到困难时,第一个推出来背锅的,也是你。
多可笑啊,你就是作一个工具,也不是十分非你不可不可或缺。
然后,他重生了,回到了三年多之前,和元阮结婚的前一个月。
那些无处发泄的愤怒和细微的茫然一股脑塞进来,黑暗得让人想要毁掉什么东西才甘心。
祠堂的冰凉刺骨,以及那个女人毫不留情走掉的背影时刻在脑子里回旋。
于是,他在那天走进了夜色。
他要亲眼看见她被毁掉。
秦谢衣点了酒,隔着绚烂摇晃的灯光看着吧台边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的沉淀,秦谢衣再次看到元阮时倒没有想象的那么沉不住气。
他看着元阮挣扎,看着她求助无门被人拖回去,看着她趴在吧台上,一张干净的小脸烧得通红。
“嗑哒。”
秦谢衣将酒杯放在桌上,将手机里编辑好的信息发出去,起身,长腿一迈,朝着女人走去。
一直到带走元阮,秦谢衣都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
是因为……自己有洁癖?
不。
他垂眸,看着在自己怀里不安扭动的小姑娘,眼里闪过一道深色。
只是因为,这样太便宜她了。
他把元阮带入医院,他想看到元阮在沈庭微面前痛哭流涕卑微求饶,但沈庭微真的出现时,他视线却忽然尖锐起来,眼里迸发出连自己都么察觉到的敌意。
是划分领地的猛兽在面对威胁和入侵时的戒备。
这是我的猎物。
秦谢衣脑子里闪过这句话。
无论这只猎物多么让人深恶痛绝,她是属于他的。
属于他的。
这个词让秦谢衣心里涌出一抹奇异的畅快。
他看着小姑娘在沈庭微面前尴尬陌生的表现,忽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是属于他的东西,就算是被丢掉,被玩儿废掉,也应当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被他。
比如第一步,取代深庭微在小姑娘心里的位置。
秦谢衣双腿交叠,在小姑娘猛然瞪圆的眼眸里戴上了伪善的面具,微微一笑:“叫我谢衣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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