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握在手中,送到我的面前。
手掌摊开的那一刻,我怔住了,小婉滢手中,是那块我送给碧落的狐形碧玉——是那块早就该与“无月楼楼主”一起葬于地下的玉!
然而令我诧异的并非这块玉本身,而是狐身上刻下的纤细字体:幻月!
“这是我在得知师傅尚在人间的消息后,从她的坟中挖出来,想要还给她的。从我有记忆起,师傅就一直很珍视这块看似普通的玉,一直到见到这玉上刻着的名字,我都尚且不知它的重要性。可是,就在刚才,师傅最后看你的那一眼,让我彻底明白了。爹爹……不,幻月——原来,你真的不懂爱!”
我听着小婉滢对我的绝情进行着控诉,无力辩驳。
回过头去,再看向那片空空如也的平地,碧落消失前的身影若隐若现……
我想起了她离去前微张的唇,也终于知道了她想说什么。
那唇形,分明就是在说:“幻月,我爱你……”
我伸手,想要接过碧落的遗物,但一想到自己的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当即便缩回了手,扯下一方衣角,小心翼翼地将小婉滢手中之物包了起来,收入怀中。
即便是隔着几层布,我仍旧能感受到玉上刺骨的温度,是不是,这就是碧落离去时,心上的温度?
小婉滢抽手,桃木剑身带着我的鲜血,一同被抽离了我的身体,不过还好,我并没有感觉到多大的疼痛,也许正如她所言,我没有心,所以,不会知道“疼”是什么感觉。
“这一剑,是祭我爹爹的。”
之前的伤口还在不住地淌血,就在它边上半寸的地方,又多了一个伤口。
我讶异,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也无心去顾及加速流淌的鲜血,看着小婉滢怒不可遏的表情,抬手指向冒牌货消失前的位置:“他……不是……”
话出口,却成了断章,我不过是想问问她,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会认为那个冒牌货才是她“爹爹”?!
聪明如她,虽然我只能勉强挤出这几个字,她却依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说的不是他!我要祭的,是你。呵——也或者不是你。我要祭奠的,是活在我小时候记忆中的,那个温柔如水、和蔼可亲的爹爹,而不是现在这个冷血无情、残酷暴戾的妖王大人!”
我默然看着她再次抽剑,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疼痛的感觉,然而,却不是在伤口的地方。
连我自己都开始糊涂了,我究竟有没有心?如果没有,那么,现在胸口疼痛的位置,那里有什么?
“够了!”
我忘了,漠尘还在旁边。这小子,但也真能沉得住气,当初我离开的时候,他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现在居然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刺两剑之后才吱声……
不过我确实该对这厮刮目相看了,明明就是个手生样,现在居然能发出这么一声豪迈粗犷的吼声来,不错、不错!
漠尘他不是妖,没有灵力、没有武功,但他有他自己的办法——可能是害怕小婉滢再次提剑刺向我吧,毕竟,我现在脸上的血色应该已经少得可怜了,这厮居然突然冲过来,用着浑身的蛮力,将小婉滢一下子撞了开去!
如果不是不逢时,我一定会大笑他的狼狈身形,和拙劣办法,不过现在,我似乎已经丧失了笑的本能,一直到他返身回来扶住我,瞬间为我疗完伤,我都无法对他挤出一个安慰似的笑容。
是的,他为我疗伤,就在他扶起我的同时,一团淡金色的光晕从他掌心中泛起。我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光晕送到我的伤口处,几乎仅一瞬间,两处剑伤同时止住了直流的鲜血。
“小月月,什么都不要问,待到尘埃落定,我再把一切都告诉你。”
漠尘似乎仍是不放心,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般地轻触着我腹部受过伤的地方,我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没有用完?而且,竟然还时刻将它带在身边?!”
漠尘的手,在听到我的话后,蓦地停下了动作,我能感受到他浑身突的僵硬了,甚至连头都已重得抬不起来,最后,唯能垂首断断续续地沉声问我:“你……说、什么?”
我确信他已听得很清楚,所以便没有再重复,只继续对他说道:“放心吧,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没有人可以杀死我,除非,是我自己不想活!”
也正是这句话,让漠尘如遭雷击般地彻底清醒了。
他抬起头,一双泛红的眼瞪大到极致,双手颤抖着扶上我的肩,唇角抽搐着,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想笑,还是想哭,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不确定地语气问我道:“你……想起来……了?”
我拍了拍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然后,将他一把扯到自己的身后,一边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小婉滢,一边背对着漠尘说道:“是,我想起来了,千年前那段被我遗失的过往,在她赐我第一剑的那一刻,我就全都记起来了。”
身后的人,沉默了;面前之人,却笑了。
“不知所谓!”
是啊,我记起来了,可她永远不可能记起了。她不会记得,早在千年前,我两就是恋人,也是早在千年前,她就已萌生了要杀我的念头!只因她是人,而我,是妖……
桃木剑还被握在她的手中,剑尖点地,剑身上残留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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