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棵巨大的老杨树,需三人围抱,树下几间茅舍,就是孙家了。一个老爷子正坐在门槛上与几个大妈唠闲话。
王尔雅上前,试着打了声招呼,“孙大爷?”
老爷子抬头,发须皆白,“啊”了一声算是回答,看样子就是老孙头了。
尊老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再加上有求于人,王尔雅先九十度鞠躬,“孙大爷好。我是本村的王二丫,我那个……我那个离家久了,忘记我家在哪儿了,特地来向您老请教。”
“王二丫?”老孙头盯着王尔雅的脸看了几眼,似乎怀疑自己老眼昏花,又撑着门框站起来,端着她的脑袋看。
旁边几个大妈接过话头,“王二丫?咱村有王二丫吗?董家那个二丫已经够鸡飞狗跳了,怎么又来一个……”
王尔雅内心:你以为我愿意当二丫吗?我也很绝望啊!
“有的,有王二丫的,不过,你没死?”
永安城的事儿都传回牛角村了?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还以为你十六年前就死了呢。”
“嗯嗯,差一点儿,幸好……啥!十六年前!?”
几位大妈也反应过来,“是王二四家那个娃?”
王二四?什么鬼?
“当年你爹死了,你娘带着你和你姐回娘家,路上过船,听说船翻了,还以为你娘仨死了,没想到还活着,长这么大了啊。”
王尔雅满脑子的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听起来很凄惨啊。
王二四是村里出了名的赌鬼和酒鬼,赌输了喝酒,喝完酒打老婆。十六年前,王二四因为赌债与人起了冲突,被人失手打死。王家娘子对这个家毫无留恋,抱着三岁的大花和刚满周岁的二丫离开牛角村,从此再也没回来。
牛角村没有亲人了,假的也没有。
“我娘是哪里人您知道吗?”一个丧夫的妇人,在古时候想必不好过,若是孩子再没有了……那可是自己亲妈,王尔雅还是想见见的。
“谁知道呢。”一个大妈说道:“你娘少言寡语,我们都搭不上话。”
王尔雅沉默了。
另一个大妈道:“咋?你不知道你娘在哪儿?”
王尔雅摇摇头,“失散很久了。”
“啧啧啧,这是没爹也没娘了啊。”大妈们看她的眼神不禁带了三分同情。
“我家原来在哪儿,还在吗?”
“在的在的,顺着这条路往前,第三个岔路口往西拐,过个石板子桥,就到了。”
王尔雅点点头,低声道:“多谢。”便起身走了。
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孟天楚才开口,“你这不仅仅是路痴吧?”
王尔雅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我少小离家流离失所,缺爹少娘,好不容易攒了笔钱打算回家认亲,从此安度余生,却不料前夜有个傻缺一把火把我一辈子的积蓄烧个精光……”
孟天楚把头转到一边不去对她的眼神,好吧,什么都不说了,你想怎么发挥就怎么发挥。
在一片杂草从里,王尔雅找到了那个所谓的家。十六年的风雪侵蚀,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但好歹还有片瓦在头,算是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都以为她是回来凭吊的,却没想到她是要长住。在屋檐下又和孟天楚窝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开始收拾屋子。家具都已经朽坏,把它们归整归整,还能当柴烧。
纵使身边有个全劳力,但修房子这样的事儿靠他俩赤手空拳还是太勉强,先作罢,只选了一间看起来稍稍好一点儿的打扫干净,中间隔一块破布,就作为起居用房。
孟天楚的眉毛都要愁断,自己这年在外面摸爬滚打,亡命天涯,也没混这么惨过。
可是他和王尔住店,吃饭都成了问题。认了主子,主子没开口,他又不能自作主张去劫富济贫,只能任由王尔雅鼓捣。
忙了一上午,粒米未尽,屋外的草才拔了两把,王尔雅就饿得受不了。她躺在草从里,仰面向上,摸着肚皮,又开始考虑那个永恒的话题:我何德何能要遭此磨难?
正想着,耳朵传来“吭吭”的叫声,王尔雅一个骨碌翻过身,扒开草从,三只大鹅大摇大摆走过来。
此情此景,必须赋诗一首。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红烧或清蒸,卤汁我也可。
王尔雅的口水已经流到了手背……
由于下属孟铁柱同志对员工待遇非常不满,他决定不去丢这个脸,让王尔雅亲自体验生活。
我去!爸爸救我!谁特么告诉我鹅是家禽的,这是猛兽好吧!
一只大鹅在手,两只大鹅追着王尔雅啄,“我的屁股!”
手上的那个也不老实,扑腾着翅膀把她扇得眼冒金星。
“吭吭吭,吭吭吭”,却不是鹅的声音,是人的声音。大鹅听到主人的召唤,停止了攻击,但包围着王尔雅不肯让开。
王尔雅抬头,与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对上眼。看着对方一身腱子肉,她吞了吞口水,把手上的鹅放在地上,还友好的摸摸大鹅的脑袋,像是刚刚在和它们闹着玩儿。
大鹅却不想和他表演和平友爱,脖子上的毛都揪秃了一圈,要放过她还怎么在鹅界混。
“啊啊啊!”王尔雅想不通,自己一米六四点九,五十公斤的高等动物怎么就干不过个扁嘴巴。
孟天楚见来了人,默默站到王尔雅斜前方。既然是来给人打工还债的,主子被鹅啄了还好说,要被人修理了就是他的失职了。
“大白、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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