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刀并不知道,当他带着五千大军离开京师的时候,一双阴森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他,仿佛就要冒出火来。
大灾的宣告结束,就意味着万历好日子的结束。百官们并不打算,因为他在大灾中的出色表现就放过他,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万历在大灾时的表现太过出色,于是让大家又看到了一丝希望:皇还是圣贤的嘛,心里还是有着大明和百姓的嘛!还是比较能够听进去官员纳谏的嘛!看来咱们要继续给皇紧一紧紧箍咒,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万历十七年的正月十七,礼部祭祀司主事卢洪春,成为了第一个打头炮的官员。按理说他不过是个负责祭祀的,怎么会有权利有义务骂皇的呢?而且这老兄级别低,就算是万历天天朝,他也见不着不是?不过这一切并不能成为,卢洪春不的理由,而且他的借口还不是一般的充分:皇不朝不关我事,但是不祭祀就是他不对了。因为他发现皇去年一年来很少去太庙,而且据其他官员说这一年来,皇也没过朝。
其实这种事情,你跟你的级领导汇报汇报也就完事了,何必什么呢?不,我卢洪春好歹也是读人,又学过医,有文化有理想有水平,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皇一步步滑向犯罪的深渊?
干脆洋洋洒洒数千字,直接送呈陛下御览。
“……陛下春秋鼎盛,精神强固,头晕眼黑之疾,皆非今日所宜有;医家曰:气血虚弱,乃五劳七伤所致,肝虚则头晕目眩,肾虚则腰痛精泄。以目前衽席之娱,而忘保身之术,其为患也深……”
除了劝慰皇不能停止去太庙之外,卢洪春先生还觉得意犹未尽,干脆加了面这么一段话。简单点说,就是皇现在正值壮年,身体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如今每天头晕目眩眼睛发黑,绝对不是现在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而且他充分地发挥医学专业,先是主诉症状,然后给出诊断结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太沉溺于某种运动,如果不能加以控制,问题会越来越严重。
这个卢洪春确实够大胆。皇帝的私生活他也要过问,不仅要过问,还要让朝堂之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这事大家不是不知道,而是谁也不会去说,就等某个人打头炮了。终于等到了卢洪春这个愣头青,广庭大众之下地指责万历的私生活,一点面子也不给!他这封奏疏一传播开来,所有人都兴奋不已:等着看皇的滔天之怒!咱们也可以顺便吆喝两句,俗话说法不责众嘛!
俗话还说了,不打懒的,不打散的,就打那不长眼的。
卢洪春长了眼睛,只是没长心眼而已。别人都不说话,你当什么出头鸟?要当也要等到其他人打头炮的时候再说啊,这个时候你如此,不收你收谁?
顺便补充一句,卢洪春按照级别不过是个六品官,放到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个处级干部。
万历当然是愤怒不已。朕把整个大明都手机看访问xom给你们了,每天那么多的文件要处理那么多的工作要做,还不能堵住你们的嘴?!可怜好不容易能够耳根子清净一段时间,怎么又来?这大灾之中朕也努力地稳定了民心,稳住了局面,你们没什么刺好挑,现在竟然管起了朕的私生活!是不是朕每天临幸妃子们的时候,还要组织你们进行现场学习观摩啊?!
这不是扯地么?!
于是一道圣旨下给了申时行,把那厮拉出午门,狠狠打个六十杖,然后扔出宫门贬职为民,“卢洪春这厮!肆言惑众,沽名讪,好生狂妄!着锦衣卫拿在午门前,着实打六十棍!革了职为民当差,永不叙用!”
申时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圣旨,更没有见过皇会以这样的口气对一位公务人员如此破口大骂。他顿时觉得很为难,你说这卢洪春,不是纯属给自己找事么?可是偏偏他又非常欣赏这样的官员,不管职位高低,能够把国事在自己心里放到这么高的地位,才能写出这样的奏疏。如此官员实乃国之栋梁,大明之幸,怎么能轻易地说打就打?不仅不能打,而且还要尽可能地保护!
更重要的是,如果处理了他,必然会激发起其他言官的同仇敌忾之气,自己立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可要是不处理,皇这边如何交代?得罪了言官,自己顶多承受不住压力引咎辞职,可得罪了皇,估计下场和卢洪春没什么两样,而且恐怕会更惨。
张居正的下场不由得出现在申时行的眼前,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这只老狐狸仔细思索了大半夜,写了两份奏疏,一封是代万历下的处理决定,把卢洪春严重警告记大过处分,并且开除其公务人员身份,革职查办;另一封却是以内阁首辅的身份写的,给万历,希望不要给这种沽名钓誉的人太过计较,就这么算了。
不过他这次很明显地低估了万历的愤怒。很快就有了回音:午门那地方既然已经打死了马毅等这么多人,也不在乎再多卢洪春一个,顺便再多几个人也行。
这就是暗中的威胁了:你个老狐狸这次别想再和稀泥,要和可以,你自己也跟着一起挨打!
申时行这下子有些慌了。自己欣赏不欣赏卢洪春是一回事,陪不陪他挨打又是一回事,为了他搭自己的政治前途就更是一回事了。于是不再犹豫,把卢洪春拉出午门,结结实实地打了六十棍子。万历还不放心,专门从狼群中抽调了几个人去执行这项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事实也证明狼群们的分寸拿捏得不是一般地好:卢洪春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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