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赐准一到儋阳便向苏琦磕头谢罪,其后又帮他安顿下来,从种种态度和行为上看,基本能断定他对苏羽茗并不是逢场作戏,而是真情实感。因此苏琦也不再追究此事,心下还默认了这位未来的贤胥,只求风波尽快过去,羽茗可以脱籍回归,嫁予叶赐准为妻,这样他就老怀宽慰了。
让苏琦万万想不到的是,才过去区区半年,当初春风得意、潇洒倜傥的薛淳樾会变成如今这副颓唐的模样。他心生不忍,与叶赐准商量后便将其接到家中照顾,就当是回报他与叶沁渝当初对苏家的搭救之恩。
叶赐准回离州后,薛淳樾依旧日日买醉,他的三千两也悉数不要了,都给了苏琦,只求他醉死之日有一张草席,随意往哪里一埋,不用曝尸街头即可。
苏琦三番五次劝说都无济于事,但他这模样又不能修书告知薛成贵,既然他与叶赐准都叫不醒他,那这世上唯一能叫醒他的,只有叶沁渝了。
幸好有薛淳樾的三千两。苏琦到儋阳码头找到几个当年相熟的行商,附上重金请其避过元清观的耳目私下交一封书信给净尘道长。信中隐晦说明了薛淳樾的现状,请其务必与叶沁渝取得联系,哪怕只能拿到她的只言片语,或可都能救薛淳樾于歧途。
净尘道长,即是被籍没入道的苏羽茗。一晃月余,焦急万分的苏琦终于等到行商拿回的回信,薄薄一张纸,只有寥寥数语,苏琦不解其意,只得尽快回家交给薛淳樾。
“笄在熙和,望君取归。”
全信只有这一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连个信物也没有,就写了这一句话,苏琦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薛淳樾捧着信,一动不动,可是他的双手却渐渐开始颤抖,似是苦苦压制自己的情绪,最后,终是涕泪泗流……
翌日一早,苏琦发现没了薛淳樾的踪影,惊慌之下正待出门找他,却见他已从外回来,手里拿满了从市集上买回的物件。他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不由分说便把苏琦拉过来坐下。
“苏老爷,这是儋阳市集上的东西,这个,是越州的青瓷;这个,是蜀州的铜镜;还有这个,是宣州的茶叶;最让我惊喜的,是这个。”
稻谷?最惊喜的东西?
苏琦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薛少爷莫不是彻底疯了?!
“苏老爷,您的商业触觉呢?!才到儋阳半年多,你的触觉都迟钝了吗?这些东西充分说明一个道理,离岛虽远离中原、地广人稀、偏僻荒凉,但是却挡不住一众行商逐利的脚步!你看这些东西,就是他们征服离岛的证据。只要有人、有市集,就有我们商人生存的空间!”
“你的意思是……我们重操旧业?!”
“对!”
“只是这里十分落后,能买得起这些东西的人极少,从外地采购东西回来卖,不过只能养家糊口罢了,对我们积攒势力于事无补……”
苏琦并不是没想过,但如淳樾所说,离岛的需求实在是太小了。
“贤侄,你知道就好,即使折腾完薛老爷寄来的这点钱,我们至多只能成为这离岛的中等之家,糊口而已。”
“苏老爷,我没说把这些东西运来离岛啊,离岛才多大点地方,市场早就饱和了,我们能有什么施为。我指的是,把这里的东西运出去,运到滨州、海州,再转到中原,我们要征服的,是中原的市场!”
苏琦吃惊地看着他,“可是,这里……能有什么比得过物产丰饶的中原?”
“粮食。”
苏琦看着淳樾递过来的稻谷,陷入沉思。
“这些东西能来离岛,说明有货船定期来往,行船调度,小侄我不在话下,不过贱买高卖,手段却不如苏老爷高明,我们两相配合,应该不止于养家糊口。”
听完薛淳樾的陈述,苏琦的双眼终于恢复了昔日的神采,重新展现出一位大行商应有的敏锐和果断。
离岛位于大业最南端,温润多雨,稻谷可一年三熟,只是受制于禾苗品种不好,田地经常是稻稗参半,产量不佳。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生长于江左之地的苏琦和薛淳樾,两人商议后决定从江南道的苏州、湖州以及海东道的海州引进当地谷种,顺便再重金聘请十数位农田好手过来,再通过叶赐准与儋阳刺史的沟通,推广种植江左稻。如此一来,离岛产粮量必然可观,其后再由薛淳樾出面,收购余粮,再船运至中原地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薛淳樾与苏家父子皆是流放之身,无法离开儋阳一地,偶尔借叶赐准掩护可以赴离州数次,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他们亟需一名可信赖的人员,代其奔走谋划。
学诚和心言的到来,让薛淳樾惊喜万分。
薛成贵卧床不起,薛家几乎被薛汇槿和马姨娘只手遮天,困顿于煦颐堂的薛成贵愈发想念发妻,不过时移势迁,他与夫人的过去皆已无法挽回,只能将哀思寄托到薛淳樾身上。
于是薛成贵下令封锁了熙和居,除了日常打扫人员外,任何人不得入内,院内的一草一木都不得改动,原封不动等薛淳樾回来。学诚和心言自薛淳樾出事起便被大理寺扣押审讯,案件办结后才得以再见天日,两人知道薛淳樾被发配儋阳的消息后,当即向薛成贵请命,誓死追随薛淳樾。
经过一段时日的观察,薛成贵终于确认了两人的忠心,便私下调拨了白银一万两给学诚和心言,着两人悄然赶赴儋阳,照顾薛淳樾。
有了学诚这个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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