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的“隔离”,比多数人要早。
当时大家还沉浸在采买年货、迎接新年的喜悦中,对新型冠状病毒这个名词并不了解的时候,他已经参与到了隔离病区的筹建当中。
从病区的划分到防护用品的储备,医院在能想到的地方方方面面做着准备。医护人员也开始接受培训,熟悉仪器操作。10天的时间,他们和病区一起,一点点完成了“建设”。
因为要接诊新型冠状病毒的病人,医院清空了整栋楼作为防护楼,只留一个病区,就是最开始张医生跟着的一队人。
待命的时间里,整个病区空荡荡的,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会发出巨大的回响,空旷、荒凉。整片病区像是和我一样,都在静静地等待。
中心医院是新型冠状病毒定点医院,整个隔离病区都是张医生的工位,从筹建那天起,他就一直在这片隔离病区里,见证着那里发生的一切。
直到大年三十的上午,他和这片病区迎来了第一个确诊患者,老唐。
张医生说:“老唐跟着我进了防护楼,隔离病区在2楼,电梯从1楼到2楼只要几秒,但我却觉得很慢。电梯里只有我和老唐两个人,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特意去看老唐的眼睛,但那双眼睛很空洞,里面不知道是恐惧还是不知所措。”
张医生看了一眼罗布,说道:“其实我想跟他说两句话,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知道他被确诊了,我也知道,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我也明白。他没有看我,可能他对这几天围绕在自己身边这副装扮的人已经习惯了。他只是木讷地看着电梯上升的数字从1变到2。”
电梯们打开,老唐等张医生出去之后才走出电梯。
进到隔离病房,关上安全门,医护人员需要给老唐做一些基础的检查。量体温的时候,护士有一些紧张,张医生就自己结果了仪器给老唐的体温。
“我们用的是红外线感应的体温枪,但是戴着两层手套,手特别不灵活,我一不小心按错了按钮,体温枪关机又开机,我说实在不好意思,操作还不是特别熟练。一边测体温,一边趁机和老唐说话,我问他,你感觉怎么样?他抬起头,眼神明显错愕了一下,甚至有点惊慌,定定地看着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不怕我吗?”
“我指了指防护服,说,我穿着这些还怕你吗?倒是你,你看我这样,不害怕吗?”
“老唐的表情僵硬的动了动,也许是挤出了一个笑。但他带着口罩无法分辨,他说,我很感谢您,被确诊以来,您是跟我说话离得最近的一个人。我当时就愣住了,小罗,如果是你,你也会有那种异样的感觉,很复杂,无法形容。”
罗布点点头。
张医生又说:“因为得病,老唐没法跟别人接触,别人也不敢跟他接触,这是非常真实、无法逃避的被隔离,被关进笼子的感觉。忽然从一个正常人变成疫情追踪的确诊病人,这个角色的转变来得太快了。确诊病人入院隔离,和一般受了伤去医院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受伤了自己会疼,医院会有一套完整熟练的流程来处理,但从老唐的感受来说,他现在只是有点发热,和普通感冒的症状几乎一样,却忽然被隔离在一个小屋子里,不能出去半步,谁都见不到。没有缓冲,没有过渡,发现了就被控制了,心里其实很难一下接受。而被隔离的这些天里,可能也没有人进过老唐的小屋子,跟他说说话。这么一想,就对他有些同情,我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不用担心,来到这里咱就是朋友了。”
“他听了这话,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我问他对这个病了解多少,他摇头,表情很茫然,说他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传染性特别强,跟当年的非典很像。我就对他说,是跟非典很像,但是当年我们面对sa的时候,防护措施是12层口罩和传说中的板蓝根冲剂,今天和当年可不一样了。”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心虚。在这样一个大阵仗、大环境下,没有经验,没有措施,不知道怎么办,人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我唯一能参照的就是当年的sa。那时我还在上高中,全国都在说抗击非典,众志成城,我没有概念。但现在,在新型冠状病毒战斗一线的人是我,我变成了抗击疫情的一份子。”
罗布说道:“非典的时候,我还没上幼儿园呢!我姐在上小学。”
张医生露出回忆的神色,说道:“现在回想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当年sa时确诊了5千多人。就是说,在当时的防护条件下才感染了5千多人。其实sa的传染性不强,是致病性强,当年那场战役的根源是防护不到位。随着病情的进展,慢慢提高了重视等级、防护等级,也才有了今天我身上的防护服。”
罗布点头:“当年抗击非典的人们和今天的我们一样,面对新型的疫情,每个人都是第一次。”
张医生说完非典,又说回老唐,“我坦率地告诉老唐,对于这个疾病,他比我了解得多。得病的人才知道它有什么症状,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知道自己的身体里发生着怎样的变化。而我没有见过,更没有得过,你是我的第一例。说实话,现在我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治疗方案,请你理解,但是也请你相信我,我会和你一起面对它,好吗?”
他没法跟老唐探讨具体的治疗方案,因为疫情能给他们参考的数据太少了。当时,全国针对疫情的第一版试行方案还没有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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