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州考既然比照发解举试,一些必要的程序和规矩自然要有,所以一群通过了当地县衙初试的学子,安安静静的站在龙州州城贡院的门口,即使脑袋上空的大太阳,晒的人眼圈发黑也不肯走出队伍。
“所有考生,待搜检完身后,按照你手中的桌位号,跟着各考场的引路差役去考房里安静坐着。”
“但有敢不听安排,扰乱考场、夹带舞弊等不法事儿者,取消本次考试,并蹲牢号三日,以儆效尤!”
穿着一身绿袍官衣的考官,扯着嗓子对着挤成一团的考生们大声吆喝道。
今天来到这里的,足足有四百余人,人多了就显得乱,这个交头接耳,那个咳嗽放屁的搞的队伍里嗡嗡的听不到一点声音,狗儿挤在队伍中央位置,透过人群的缝隙只看到绿袍小官,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一些事情,还没等拢住耳朵仔细听,周围人就齐声的答到是。
他说了个球啊?你们都喊是!只好无奈的捅捅前边,刚刚扯着嗓子回答是的人道:“叨扰兄台,请问前边考官说了一句什么话?”
被狗儿问话的考生,扭过头来兴奋的回道:“谁特娘的晓得,爷爷们自管进去考便是!听这狗官说那么多干嘛!”说完话,还对着狗儿羞涩的笑一笑。
狗儿:……
真是个好霸气的兄台,要不是他手里提着的竹篮里,放着笔墨砚台,狗儿还真以为是哪位江湖好汉下山来做道场哩。
“如此,谢过兄台!”
“无妨无妨!”那考生回一句,扭身继续兴奋的望着前边。
这个节骨点上,那考官说的话,肯定不是无用的废话,要是自己不留心犯了考场规矩,被轰赶出去,虽然只是一场测评,但是传出去那也可是丢人哩,所以狗儿瞅瞅左右,选了个稳重的老考生道:“敢问前辈,不晓得刚刚考官讲的什么话?”
上了岁数,人果然持重,老考生捋一捋额下胡须,嘿嘿笑道:“他说的废话,不必在意!”
这……
好吧,估计眼前这人经历次数多了,一些规矩已经自知,所以也不在乎那考官的话。
“咳,谢过前辈!”
狗儿拱手施个礼,继续打问下一个。
“他啊!啰哩啰嗦讲了一大堆!”这个考生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狗儿赶紧问道:“可有说一些重要章程?”
考生听见狗儿问这话,眉头皱在一起继续道:“啰哩啰嗦一大堆,一个字也没听清!我也不晓得!”
“我……”
狗儿叹口气,瞅一眼周围低声讨论的考生,只好熄了打问的想法。
反正自己面前有人,到时候自跟着前边人走便是。
哐!一声锣响。
嘈杂的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众考生一个个用力仰着脖子瞅着前边,狗儿身子小,被前边许多人重重挡住,只好拢住耳朵,侧着头,冲着前方位置仔细听着。
“吉时已到,诸位考生,随我参拜文昌大帝!”
一道上了岁数的沙哑声音隐隐传来,狗儿听周围有人小声嘀咕,说什么“州学教授”!
“诸子一拜!”
哗啦一声响,众考生团团的拜了一拜,随后挺直了腰板,还未等众人有何动作,就听着前边有道凄厉的嗓音喊道:
“恩者恩,仇者仇,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诸鬼神进院来!”
啥?请鬼神进考场?虽说这次考试只是一个小小的州试,但是赤裸裸的喊鬼怪啥的?是不是不合时宜?不等狗儿脑袋里想通,忽听着外面咚咚咚,三声沉闷的鼓声远远传来。
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真有什么特殊法术,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穹,忽然间阴云密布,那团阴云之上,鬼鬼祟祟的藏着好几个身影,狗儿定睛一看,啊耶,居然是张大郎兄弟俩,这两位被活生生冻死的家伙,板着一张乌青嘛黑的脸,正一脸鬼笑的瞅着自己。
吓得狗儿差点尿了裤子,就当狗儿扭头想转移视线时,阴云外面又起了一团乌云,里面站着一位气势汹汹的持剑武士,这武士一露面,就冲着狗儿瞄一眼,然后拔剑一挥,载着张家兄弟俩的阴云,就被这团剑光劈碎开来,然后大风一吹没了影子,说时迟那时快,狗儿只眨巴个眼睛的功夫,紧接着乌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
狗儿看看四周,依然是火炉一般的太阳,旁边是吵吵嚷嚷的考生,他们根本一点反应也没有。
刚刚看到的一幕难道是幻觉?狗儿皱着眉头仔细一想,摇摇头心道,不对,刚刚确实发生,那张大郎恨不得咬死自己的眼神历历在目,不似作假,还有那持剑武士的身影也有几分熟悉感。
阿弥陀佛,狗儿握住挂在脖子间,行痴给的念珠低声道了个佛号。
“你个张大郎活着的时候被人家利用,走私禁物给金人,现在死了,做鬼也是个糊涂蛋!明明是刘三郎几个害死的你,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他们报仇,却跑来这里欺负我,哼,怪不得你被‘义鬼’劈的魂飞魄散!活该!”
狗儿咒骂两句,再摸下脖子上的佛珠,提提心神,继续望向前边的贡院。
哈,这才刚刚一下,怎么面前空了一堆人,人呢?都去哪了?狗儿东张西望的寻找。
“喂喂喂!那个四处乱瞄的小子!你看个鬼球,还不快过来让我搜检!”
狗儿伸手指指自己道:“我?”
“废话,不是你还有谁!麻溜的快过来,别在那儿磨蹭了!”差役不耐烦的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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