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柬之沉思了良久,眉头始终不见展开,半晌之后,长出了口气,抬起了头来,语气谨慎万分地说了一句道。
“先生但讲无妨,孤听着便是了。”
李显原就知晓此题难解,此际见张柬之出言谨慎,虽略有些失望,却也不会见怪,只是笑着点了下头。
“游牧之民素来懒散,野性难驯,若欲彻底为用,须得融合方可,欲达此,则非长时间教化不可得,可若是欲调而用之则不难,唯打与拉二字罢了,再者,游牧部族之根底便在牧场,若能从此处着手做去,或许能奇效,只是事关大局,却是轻易尝试不得,若不然,恐各方皆叛矣,某实不敢妄言,还请殿下自处之!”
张柬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微皱着眉头,将心中所思所想一一道了出来,可末了却还是不敢断言能解决游牧部落之患。
“牧场?唔,牧场、牧场……”
张柬之所言的解决办法大多属泛泛之谈,大体上李显都早已是知晓了的,这等答案显然不能令李显满意,不过么,李显也没有去责怪张柬之,只因此事本就是千古难题,历来多少智者都无法根治,又怎能奢望张柬之能在短时间里想出个妥善完全之策,当然了,张柬之所言于李显来说,也不是没有启迪之处,至少“牧场”一词便令李显有了些朦胧的想头,只是尚难确定,一时间不禁呢喃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先生,按朝堂律制,各族常去之春、夏牧场归属如何?”
半晌之后,李显的眼睛突然一亮,已是有了决断,但却没急着说将出来,而是微笑地问出了句看似不相干的问题来。
“按授田制论,当属朝廷所有,只是河西各州甚少理会罢了。”
张柬之饱读律法,虽不明李显所问何意,可回答起来却是快得很。
“嗯,若如此,也就是说归我河西都督府管辖了罢,于律法而论,孤若是要征用,当无碍喽?”
李显甚是满意地点了下头,笑呵呵地追问道。
“律法上是如此,只是这些牧场大多是各部族常用之地,若是强行征用,恐有大乱矣,殿下还须慎重些方好。”
张柬之还是没想明白李显究竟要作甚事,可却唯恐李显胡乱出手,赶忙接口劝谏了一句道。
“乱么?那倒无妨,孤却是不怕乱,敢乱者,杀无赦!”李显冷笑了一声,杀机毕露地说了一句,一见张柬之张口欲劝,李显一挥手,示意张柬之稍缓进言,嘴角一挑,放缓了脸色道:“牧场之地既是归我大唐所有,那非大唐之民自是用之不得的,孤若以河西大都督府之名征用牧场为马场,法理上既是无碍,那便可行,至于各部族若是承认为大唐之民,孤可以让其以牛羊马匹入马场之股,坐收红利好了,若不愿,孤以市价收购之,至于各部族之民么,肯开荒者,孤派人教导之,若不愿,大可自便,该乱的,便先让它乱上一阵好了,但消乱后有富足游民,缺人之憾未必不可解!”
“这……”
一听李显使出这等狠辣至极的湖底抽薪之策,张柬之不禁为之一愣,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评述此事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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