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一团奋力扒开围拢的人,仍是那嚣张狂妄的声音:“哪里来的小丫头?”
柔嘉怒睁着雾蒙蒙的双眼,挡在晋殊身前:“本宫才不是......不是小丫头!”
那人弯了腰身,凑近了去看被裹成一团又有些脏兮兮的小人儿,颇为惊讶道:“柔嘉?十皇妹怎么在这处?”
“二皇兄?你们......隔......你们为何要欺负三哥哥!你们坏!柔柔要去告诉父皇!”柔嘉泪眼婆娑,小鼻子泛着粉色,一抽一噎得,娇糯的小奶音颤在晋殊心上。他抬眸,浓浓的墨黑色下,深不见底,娇小的团子长不及他膝盖,挡不住他刺骨的寒霜,他沙哑着嗓音冷冷道:“让开。”
那些个不及柔嘉得宠的皇子本欲离开的步伐一滞,唇角带着玩味讥讽:“十皇妹不若去别处玩,这野种既不愿承了皇妹的情,那皇兄们自然要帮着皇妹惩治他一番。”
“不准!柔柔就要护着三哥哥!”
“让开。”沙哑的嗓音带着彻骨寒意,无端教那小团子抖了一下,跌倒的痛楚和晋殊冷漠的神情,一起浮上心头,泪水翻涌,泣不成声:“呜呜呜......三哥哥......嗝......凶柔柔......三哥哥,坏......”到底是被千娇万宠的小公主,何时受过这般委屈,晋殊被她得哭声扰得头疼欲裂,强撑着清明:“闭嘴,莫哭了。”
二皇子少年气冲,眼瞧着父皇的掌上明珠被一野种惹得啜泣涕涟,忙使了十分力在脚尖上,沉重的一踢,清脆的骨裂声响起,晋殊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奶团子身上。腿上的伤痛迫得他皱眉闷哼,身子依然站得笔直,风骨卓然。
柔嘉的哭声引来了姗姗来迟的宫婢,奶嬷嬷一把抱过她,捏着帕子轻柔擦拭身上的泥泞,对那些个皇子盛势逼人浑不在意尊卑:“众位殿下好大的仗势!”
“嬷嬷明鉴,本宫可没欺负十妹妹,只这野种恼了十妹妹,本宫代为教训了一二。”柔嘉是这宫中最不能招惹的“小霸王”,她身上是圣人万千的宠爱,更遑论那护己的妖艳贵妃有得是手段警醒他们的母妃。二皇子领着众皇子告了罪,慌不择路的散去。
“三殿下,公主好意绝不是你能糟蹋的。”奶嬷嬷顾念着柔嘉,换了种说辞委婉告诫,她在宫中浸淫多年,自然晓得那些个离去的皇子打着什么勾当,而自家的小主子不过是无端被卷入了来。
晋殊斜睨了一眼双面酡红的小团子,僵着身子,沉声道:“本就不是一路人,本宫自不必承她情。呵,本宫可不敢高攀了去。”
“你!”嬷嬷被他气得一噎,当即要抱着柔嘉离开。
“嬷嬷!我不走!”柔嘉挣脱了奶嬷嬷的怀抱,迈着小腿,小心翼翼地靠近晋殊,她止了哭声,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伸出小肉手扯了扯晋殊单薄的袖子:“三哥哥,你疼不疼呀?母妃说呼呼痛痛就飞走了,柔柔给你呼呼就不痛了,呼——呼——他们坏,居然欺负三哥哥,柔柔去父皇面前告状罚了他们给你解气好不好?三哥哥,你不要不理柔柔呀,柔柔想和你玩儿。”
晋殊身子孱弱,意识恍惚,面色绯红,双耳嗡嗡,双眸重了影,身影不可自控的摇晃,从深渊坠落前,最后的清明全然是柔嘉软糯的奶音。
“啊——三哥哥!”
“快来人!”嬷嬷这才瞧清晋殊后腿上的斑驳血迹和他潮红的面庞,忙招了身后的婢子抬着昏倒在地的三皇子匆匆奔往皇子府,又遣了人前去请太医来诊治。
他的身上不止一处伤痕,有好些个陈年旧伤,放任不管后任它结痂脱落留疤,纵横交错的在前胸和后背上,瞧着甚是骇人。
昨日宫宴的狸奴令他出了些风头,待散了宴席回到冷宫时,面对的只有无尽昏暗和冷寂,醉酒的老太监摇晃着身子,打了酒嗝从他身边经过,皮鞭猝不及防从身后袭来,一道一道打在衣衫上,打进了血肉。
“叫你偷壶酒喝......你倒好出了风头,咱家养了你这没用的东西有何用?倒不如死了个干净免得费了咱家的吃食。混账东西!这贱骨头怎这般硬朗!怎不说话!”
他沉着面色,站在月下,受着老太监无理的鞭打,融融月色下的宫城,万籁俱寂,想必死了个人都是轻悄悄的。瞎眼嬷嬷走后,将他托付给了这老太监,老太监没了根没了子孙,全盛时认得干儿干孙一朝得了势,见他魄落,便都离了他去,势利得很。晚年也只好在这冷宫里苟且赖活着,他时而正常教他阴私,时而疯癫视他为仇人,皮鞭不要命了似的打在他身上。
晋殊闷哼受着,老太监打累了,晃着酒壶不知去了何处,徒留满身伤痕的他。他仍是站在月光下,只这月光清冷孤寂。
他蓦然想起宫宴时的那个小姑娘,他平生头一回见到他在心内咒了千万遍的妖妇之女。犹如旭日,生来便与他不是同一路人。
他在月色下,孤站了一整夜,东升时的光辉布上他孱弱纤瘦的身子,他无端起了胆怯,踉跄着僵硬的身子带着满身伤痕回了他阴暗的陋室。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血迹斑斑紧贴着血肉。奶嬷嬷命人抬了他回皇子府时,宫婢不明其里,欲为三皇子脱衣,削微使了些力气,那昏迷不醒的身体猛然一颤,也不知是有多痛,苍白干裂的双唇只泄出几丝闷哼。这衣服就像是长在了他体内,脱不得,太医无法,使了剪子,将单薄破烂的长衫从边角一点点剪开,从晌午到了晚间,这药才算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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