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灯影昏暗的巷子深处,戴狐狸面具的黑衣男子突然站定,回头看着跟了他一路的女子,问道:“姑娘为何跟着我?”
“敢问公子可是魔,魔界少主?”红衣女子紧两步上前,手里绞着帕子,声音轻颤。
“姑娘认识在下?”陆七蹙了蹙眉,他不记得自己在哪见过这位姑娘。
红衣女子眼眶微红,盈盈拜倒,道:“十年前在千叶山,承蒙公子出手相救,欢雨和几位姐妹每日感念公子恩情,今日相遇,请受欢雨一拜。”
陆七依然负手而立,十年前,他确实在千叶山碰到了一群人间女子,并且将她们送到了山脚。
只是当时那些女子身上虽有妖气,却没眼前这位女子身上的浓烈,她们之后经历了什么?难道又被雪鹄妖掳去了?
陆七并不关心这些,待女子对着他磕完三个响头,才道:“好了,如今恩情已了,姑娘不必再跟着我了。”
陆七说完不再管她,抬脚从她身旁走过,往巷口灯火明亮处行去。
“公子……”欢雨抓住陆七的衣角,声音柔弱,唤得人忍不住心里一软,仿如凄风苦雨中颤抖的娇花,亟需那护花人好好怜一怜。
“还有何事?”陆七直视前方,巷口人来人往,似乎并无人注意到这个昏暗角落。
欢雨索性伏倒在陆七脚边,低低饮泣,“奴家日夜祷告,就盼着能再见公子一面,今日终于得见,万千思绪涌上心头,一时情难自已,公子切莫笑话奴家。”
陆七低头瞥了她一眼,淡声道:“无妨。”
欢雨等了片刻,见他是真的没话要说,心知不能再打太极了,这种木头桩子还是得直奔主题才行。
当下撷了眼角的泪,抬起一双秋水明眸,愁肠百转,尽在这波光潋滟中,“自从十年前被公子救出那虎狼窝,奴家便对公子情根深种,再不能忘。奴家已是残花败柳,自知不该痴心妄想,平白惹公子笑话。”
欢雨说到这,顿了顿,陆七淡淡“嗯”了一声,竟像是认同了她这番说辞。
欢雨满腔情意被噎在喉咙里,嗔了陆七一眼,又道:“可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奴家恨不得将这颗心剜了出来,让公子瞧一瞧,它对公子的一片赤诚之意。”
她说着伸出纤纤玉手,在半掩半露的胸口揉了揉,眼角眉梢尽是妩媚情丝。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七显然已经没了耐心,他要她的心作甚?做菜?他还没那么重口。
欢雨从怀中抽出一条暖香扑鼻的帕子,似乎被陆七的冷漠伤透了心,又抽泣起来,当真是梨花带雨,无尽委屈,便是那石头心肠,也该化了。
只听她道:“这条帕子,奴家十年前便想送给公子,公子哪怕对奴家无意,也请不要拒绝奴家的一片心意。”
欢雨将月白色的香帕托到陆七身前,美人泪腮,胭脂薄晕,多少惹人疼惜?
陆七心中不耐,正欲抬脚离去,却又突然顿住,看了一眼欢雨楚楚可怜的脸,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手指紧了紧,接过她手心的帕子,拿到鼻下闻了闻,忽而轻笑道:“好香。”
欢雨怔了怔,一时忘了收回手,直到陆七俯身下来,捏着那方绣帕,在她脸颊上摩挲,轻拭那胭脂香泪,她才猛然惊醒,这不是梦。
冰冷的面具下,是他冰冷的眼眸,欢雨心头一颤,他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她在烟花场里打滚十几年,自认阅人无数,此时竟看不透他的心思。
罢了,难道她真能奢望堂堂魔界少主,也如白华城那些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的浪荡坯子一般,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就她这修为,只怕还不够格。
甭管他真情假意,在这七夕良宵,便让她也如白华城无数少女一般,梦一场吧。
陆七将帕子收入怀中,执起欢雨的手,将她从地上搀起来,道:“夜深了,姑娘一个人回去,在下实在放心不下,还请让在下护送姑娘一程。”
欢雨已然欢喜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有点晕,得找个地儿靠一靠才好,这么一想着,她已顺势歪进了陆七怀里。
陆七微微皱了皱眉,扶着这一滩软肉出了幽深的巷子。
直到脚步声远去,巷中又恢复了寂静,扒在墙上的白蝴蝶才飘了下来,它连翅膀都懒得扇动,就那样随风飘到了地上,彷佛只剩一个躯壳,魂魄已随刚才那人去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
小枝站在陆七刚才所站的地方,望着巷口明亮的灯火,来往的游人,原来她并不是那众星环绕着的孤月,她只是躲在乌云后一粒微弱的星子。
陆七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喜欢欢雨姑娘。
以他的修为,定然是发现了躲在墙角的自己,他在做戏。
为了让失去记忆的她,彻底对他绝望,他竟要做到如此吗?
小枝从没像此时这般讨厌自己,她竟从来不知,自己会成为别人的困扰。
这几日,她日日期盼,盼着再见他一面,原来相见时是这般场面。
是她痴妄了,他和她,注定没有可能,她不该随着自己的心意追过来,现在不仅自己难过,他也难过。
真是害人害己。
情这玩意,果真不是她这山野丫头玩得起的。
小枝苦笑,正要揉一揉心口,却想起刚才欢雨姑娘搓着那团白肉的模样,简直是妩媚极了,诱人极了,也不知陆七瞧见没有?
他娘的,为何心里更难受了?
脑子一活络起来,便收也收不住,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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