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天,乌云蔽日,天空蒙上一层灰,整个天光黯淡下来,好像酝酿着一场随时会起的风暴。
一片镜湖前面,所有人都凝神肃穆,一个三人高的木台子架在湖边,最叫人注意的是上面还有一个巫师,跳着奇怪的舞蹈,下面的人却垂目敛气,无不虔诚。
随着巫师手臂一展,对着镜湖道:“那旦木的神明,现在即将亵渎圣殿的人类,放在你们宽厚的怀抱里,请求以神的旨意,替他洗涤灵魂,回归无上尊荣。”
随着这句祷词,人们纷纷跪下,口中念着:“阿门答。”
所有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这些人的情绪一直严肃冷凝,直到两个年轻的壮汉拖着一人上来,人群有些松动,全都带着愤恨的目光看过去。
楚风在浑浑噩噩中被一路拖着走,饶是没有烈日当头,可他感受着一双双怒目瞪视,好像胜过烈焰空照。
几天前,楚风忽悠糖丸的计谋失败,还被当众拖出来公开审判,他倒是能言会道,可是霁月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封了他的口。
于是,楚风眼睁睁看着那些苗疆人你一言我一语,头昏昏涨涨,最后只有总结的一句话在他脑中像是惊雷炸开——
即如此,十日后,送到那旦木湖里,让神明给他降罪。
楚风是不知道什么那旦木啊神明的,可他抓住了一个重点,那就是霁月要给他投湖里喂鱼!
仰起头来,对着上面乌云滚滚,楚风的心跟天空一样灰暗,没有一点阳光,他之前就觉得南疆和他八字不合,可也没想着会葬送在南疆某几条鱼的肚子里啊。
哀叹!他楚风一介fēng_liú浪荡子,没被浪刮走,难道要叫湖水淹没?
楚风想吼一句,他不服!
事实是,他现在像是脱了水的鱼,霜打的茄子,焉哒哒,连抬头都费力,更何况嘴巴封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更别提什么大吼喊冤了。
楚风实在搞不懂,几只破蜘蛛,他一条命还不值当?
若是霁月听到他的心生,一定冷冷的回他两字——不值!
糖丸也指望不上了,自从那天后,他就没见过糖丸,楚风还是了解糖丸的性子的,如今这样,怕是霁月那个大魔王给关起来了。
湖面如镜,绿水幽静,清晰的能倒映出人像,可静水幽深,反而透出一种宁静的幽密诡谲来。
楚风顶着一片云快速游走,想当初他就是那片云,那阵风,在大昭的地界上自由飞走,为什么偏偏想不开要跑南疆来呢?
被人带到高台上,楚风还在深刻的反省,莫非是前十几年太浪荡,浪过头了?
……
湖后有一片山丘,其中一个山头站着一人,清洒如月,身形飘逸,脸上罩着银色面具,带出几分神秘气息。
一人缓缓靠近,望了下面镜湖一眼,犹豫道:“您真的要把他投进湖里?”
霁月没有回头,负手而立,显得身材颀长,虽然年至不惑,可身上的谪仙气却越发重,“这是五毒的规矩,不是我个人能决定。”
身后的人动了动嘴,有些话不好说,转而道:“小姐怕是会难受一阵子。”
霁月默然不语,转眸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来人闻言身子一僵,低头不敢再说。
霁月无声,但全身无形散发出的气势叫来人深感压力,惶惶片刻后,霁月再开口道:“查到了没有?”
“属下无能……”穿着劲装的男人遮住了下半边的脸,从眼角细纹来辨认,也大概是中年模样,“不过听说了一个消息。”
霁月捻着手指,身后的男人靠过去附耳说了几句,他眼神微动,越发深邃,“我知道了,你留在那边。”
男人退后几步,纵身一跳,消失在山丘之中。
徒留霁月一人,他转了个方向,好似越过重重林木,直望向西方某个地方,眼底没有什么思念愁绪,反而凝结了一层森冷的冰霜,好像终年不化。
直到一缕风送来,霁月才动了一下,抬头看到乌云翻滚的厉害,树叶沙沙作响,原是起风了。
正在他准备转身时,一道浅紫色身影凌空而来,人还没到,已经响起那惯有的穿透长空的娇俏嗓音:“师父你说话不算数。”
霁月反身,俯视眼前落下的娇小身影,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师父明明说了不会要他性命,你出什么反了。”糖丸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算那晚被霁月抓包,反省了一日,继续我行我素。
霁月冷嗤道:“为师说的是不会马上要他的命。”
糖丸噎了一下,“那……那我不管,反正他不能喂鱼。”
“你不是打算将他暴晒风干?”也是糖丸天天在霁月耳边念叨,什么中原人不守信用,欺骗人,她一定要把楚风晒成人干之类。
糖丸瞪大乌黑的双眼,里面的眼珠子滚了一群,忽然扑上去抱住霁月的手臂,“就算他要死也要死在我手里,师父你让他们把他弄上来呗。”
霁月一眼看穿:“你舍不得他了。”
糖丸:“……”眼珠子飘忽了一下,这几日被霁月关禁闭,她也是刚刚找机会骗了阿鲁娘才能逃出来,本来还怕霁月生气,但是再不来楚混蛋真的要被鱼啃光了呀。
霁月举目看向镜湖那边,声音灌了风,有些模糊:“他烧毁了圣殿,按着五毒的规矩处置,你多说无益。”
糖丸跺跺脚,嘴巴一开,太了解她的霁月手轻轻一扬,这回不止是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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