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镇向西八里,是一片坟地。镇上还没有强制火化,镇上或是附近村庄只要有人死了之后,大多会葬在这里。
上弦月挂在天空,发出幽暗的光芒,笼罩着更为幽暗的坟地。
冷风时缓时疾,树涛阵阵,即便没有身处其间,仍非常渗人。
坟地有私人种的成片的且排列整齐的杨树,当风穿过树间,有不少微黄树叶便悠悠荡荡地飘落至坟头。
已是初秋!
在坟地深处一个阴暗的角落,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声音在风的遮掩下难以听闻。
这里是一处新坟,一周前镇上某人因酒后跌入水中淹死,才埋入这里不足四天,新坟四周还放着十多个的花圈。不知是风的原因还是这个坟头有小动物经过,坟头的花圈动了,慢慢地,其中两个花圈被移了开去,然后,一只暗青色且有些溃烂的手,从那里伸了出来……
月光由树枝间透过,手的主人似乎觉察到有月光照在手上,手臂有淡淡的青烟在风中一现即逝,那只手又迅速缩了回去。
这时,原本朗朗夜空中,陡有阴云起,好似是被台风催动一般,疾速地朝坟地上空涌来。然而,当那只手缩进坟头避开月光后,天空中的阴云忽又慢慢停了下来,而后再慢慢散去。
夜空依旧如前,月弦。星朗,风微。
良久,悉索之音再起,与先前相比,声音小了许多,几乎无声。
那只手再次探了出来,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借着花圈的遮掩避开了由树枝间投下来的点点月光。
如果有人从这只手的正面看去,会看到这座坟头贴地的地方有个足球大小的洞,洞里有隐约有双眼睛看向外面,眼神呆滞,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眼睛,可能是想出来,却又在犹豫什么!
再过一会,眼睛贴近洞口看了看,伸出那只泛青而正在溃烂的手,探向没有被月光笼罩到的地方拿着花圈上的竹柄,将花圈插在坟头,挡住照过来的月光,再得复同样的动作,直到将洞口附近的月光完全挡住。
坟洞里的“人”做这件事的时候,显得极为小心,就像是胆小的小偷一般,生怕会遇到什么突发的意外。
他仰着身子慢慢从那个小洞里钻出来,同时一只手再取过花圈,以防止月光落在身上。另一只紧紧贴在胸口的手里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没有因为身体的移动而移动分毫。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同样没有表情,根本就看不出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当他完全从坟洞里出来后,背上折叠着数个遮挡月光的花圈有点像是舞台上唱大戏的武生。
他小心避着地上月光的痕迹走到靠近坟地边缘的地方,然后站在没有一丝月光的阴影里,望向二三十米外的公路便一动不动。
他穿着黑色的衣裤,黑色的皮鞋,衣服鞋子看着都很新,只是略有皱折,明显是一身寿衣。身上还粘着少许泥土,他没有在意其它,静静看向那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公路。
如果有人在这附近,会闻到一股从他身上发出的极为恶心的臭味。
即使已是秋天,夜间的气温很低,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开始溃烂,当然,他并不在意。
没有一个死人会在意自己身体变成什么样!
更何况,这个身体并不是“他”的,不过是暂时借用而已。
真实的他只是一个虚拟的“人”,或者说只是个灵魂。他有一个自己的“住所”,就是手里的那长方形的奇怪东西,也是他赖以保命的,只要住到那里便可以完美避开天机的窥视。
借用尸体会让他冒极大的风险,一种让他飞灰烟灭的风险。但他又不得不借用死尸,因为,他要等一个人。
以他的能力,想要进入活人的身体非常简单,找到他想找的人更为容易,但他不敢。毕竟活人有自己的意识,尽管一个小小的催眠或是幻术就能解决,他同样不敢。
他非常清楚,只要自己藏在活人身上做出哪怕是一丝的手脚,会被天机立即发现,天雷便会让他魂飞魄散,不留一丝痕迹。
一旦那时,他每百年的一次守候便没了意义!
站在阴暗的树荫下,他略微仰头,呆滞的目光似穿透了这一方天地,透视遥遥夜空,喃喃道:“四百年前,你们让我经天煞命,历孤星劫,没想到能脱离你们的掌控吧。”
略显溃烂的脸庞有些僵硬的表情,嘴角用力上扬想要做出嘲弄的表情,却显得更为狰狞可怖,“既然你们以此为乐,我不防再做一次棋子,陪你们指定的天煞孤星再走一遭。”
是的,他要等的人就是一个命犯天皱孤星的小家伙,一个与所有“孤星命”的棋子一样,注定活不过二十岁的少年。
估算着孤星命即将被触发的时间,他便小心翼翼地推衍“新”天煞孤星的大致范围,直到前段时间他才推算到天皱孤星在这个梧桐镇。
作为逃过一劫且万中无一的天煞孤星“前辈”,他有自己独特的能力,但为了活下来,他不敢在寄生的宿主身上时使用这种能力,因为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他抬起右手,看着自己手中一直拿着的那个东西,半天都没有移开目光,可能是有些犹豫。
他手中的这个东西很奇特,长方形,刚好手掌大手,前端有一个灯泡样的东西,里面似有光点在慢慢游动。他将奇怪的东西靠近“心口”处,灯泡里的光线略为亮了一些。
然后,尸体毫无征兆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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