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里有些颓废的薛路平没有把席远修的话接过来。
这个从来没有刻意追求过荣华富贵的知府,此刻竟是栽在了一张印着不过十万两字迹的桑皮纸。
“多有意思的事,一个从山村里走出来的贫苦人家孩子,一个自知百姓疾苦的人,竟然能做出这些令人厌恶的事情来!”
席远修一步一步朝着薛路平走去,言语中透露的尽是嘲讽之意。
足以灼瞎人眼的毒辣阳光,照在薛路平的脸上,可他的眼皮却是一下都不曾眨过。
烈日灼得不是他的眼,而是他的心。
薛路平好像是在思绪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用手遮着脸。
他用有些疲惫的声音,问道:“本官不知,对,我不知为何你能请动侯爷?”
薛路平从本官到我,已经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席远修看着还在随时提防汪世昌的安定侯,无奈的笑了笑。
薛路平也笑了,他知道自己问的话有些多余了。
再怎么样,宋鸿也是席芳一手带出的学生。
“我的确想做扬州的皇帝,虽然不能封疆裂土,但也能在这扬州之地,活个自在!”
薛路平手中的障刀,缓缓地在背后握紧。
席远修的手随意的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开口说道:“所以说,你的那些兄弟情深是真的,不过这些早都成为你作恶之后,自我安慰的理由,你的心里一直都是有两个人在左右着你的想法,做那些结党营私的事之后,你一边痛苦自责,一边又沾沾自喜,在你做下第一件错事后,你早就不是那个梁州里走出的汉子了!”
“够了!”
随着薛路平的一声怒吼,他在背后蓄势已久的刀,直直的朝着席远修挥去。
刘骁与周文宾几人不由得张开嘴喊着小心。
徐来与李元桓连忙想去救,只有安定侯在那边皱着眉头,好像不太满意薛路平的举动。
“镗”的一声,薛路平那把刀被三名虎卫用刀架住,而薛路平那把刀只距离席远修不过两寸的距离。
“阿平,我对你很失望!”
安定侯那有些灰白的鬓角边,因为不悦的缘故,青筋凸起。
在安定侯说完此话后,薛路平的刀已经被下了,然后人被两名虎卫押到了安定侯的身前。
薛路平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安定侯说道:“侯爷,如果他刚到我身前时,我出刀是不是会好一些?”
安定侯怔了一下,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都很意外,为何安定侯会赞同薛路平说的话。
只有席远修明白,这位安定侯行军打仗时,要求自己的麾下,必须兵贵神速,不要拖泥带水,更不能与敌军叫阵,浪费时间。
他从不怕别人说他不讲规矩,因为活着的人,才能给别人讲故事。
“没错,薛大人,其实您要是在牢中就将我几人杀掉,不跟我等谈回忆,讲过去,那么现在您也不会沦为阶下囚!”
李元桓此话一出,薛路平竟是有些诧异,他讪笑道:“献王殿下自幼跟一群宫女太监长大,可没想到您这杀伐果断的做法,竟是跟侯爷这么像!”
薛路平又看了看那身着黑色缎袍的太子,不由得仰天大笑。
太子也有些恼怒,他不明白这已是将死之人的薛路平,为何这般做派。
“薛路平,为何你又看着本宫发笑?”
薛路平冷眼看着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您跟娘娘当年可是一模一样,什么事都要摆在面上来做,若是那日在这牢里的是你,恐怕早就是身首异处了!”
太子难免不会想到刚才献王说的话,若是真的自己住进这牢房内,他这位弟弟不知会如何对他!
献王一边用手帕擦着脸,一边说道:“薛大人还真是说笑了,我与皇兄虽是同父异母,但却是比亲兄弟还要亲,大人是临死前,也不说善言,还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吗?”
献王这番话说出来有些画蛇添足的意思,其实二人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
扬州府衙外,发生了骚乱。
一面“威武”旗,赫然出现在墙外,与那银灰白虎旗,遥遥相对。
安定侯运气抬手,随着破空之音,那面刚刚抵达于此的“威武”旗,直接一分为二。
汪世昌站起身来,从阿曲怀中将刀取下,有些不悦地说道:“侯爷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安定侯又一挥手,他手下一名虎卫吹了一声长长地哨音。
外面顿时厮杀声大作,不过很快又平静了。
安定侯知道,只要把那为首几名的镖师铲去,那些乌合之众便不会有什么作为。
“汪世昌,你已是承认自己的罪行,你那镖局虽是陛下赐的名号,但,现在也只怕是蛇鼠一窝的地方,本侯替陛下先斩了你的镖旗,有何不可?”
安定侯一脚踢在薛路平身上,将他点住了穴道,然后对着汪世昌说道。
“就算是陛下在这,也要将我这旗,好生安放,侯爷您还是做的太过了!”
汪世昌朝着安定侯走去,每走一步,气势都涨一节,不知是因为那面旗,还是对手太强。
面对这位世间绝顶之人,汪世昌抬手就是“破山”刀势,不敢有半点儿保留。
“如果只是这种给人瘙痒的伎俩,那么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安定侯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半步,刚好把汪世昌的刀锋躲了过去。
可那刀气还在往安定侯身上涌去,一往无前,方能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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