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上去取个包,打个电话就行。你等我。”
“嗯,英英你别急,有我在呢!”
桂英转身离开,走流程请了假,请隆石生为她代班并向老隆交代了年前的业务工作,几分钟后下来了,和致远一道坐车回家。出了南山,见妻子久久愣着,何致远开着车和妻子攀聊。
“回家后咱在外面先吃点饭,估计爸和漾漾早吃了,仔仔在学校也吃了。你这一趟回去要受些累,体力可得跟得上呀。”
“嗯。”
“哦对啦,兴成之前提醒我,千万别跟咱爸说。”
“知道。”
“我跟仔仔说让他晚自习请个假出来,明早咱俩走了,家里好多事得交给他呢。”
“嗯。”
“我把微某信、支某宝上的钱取出来了,还有前两年你让买的股票,还有早年买的基金,凡是我这边的全取出来了,估计做手术要用。”
“嗯。”
“你跟二哥说话不?我想现在他慌得不行。”
“不用了。”
“我来的时候想好了,到家后就说……就跟爸说仔仔他奶奶摔了一跤,有点严重,你看怎么样?”
“可以。”
桂英瞳孔涣散地望着窗外,心里空空的,空得有种身处深山的寂静。她脑海中浮现出莺歌谷的狗尾巴草,春夏时小草篓永远割不完的狗尾巴草,还有狗尾巴草里的小土路,她走过无数遍却总在雨后成功隐遁的小土路。
夫妻俩匆匆吃了晚饭,在小区花园里等到儿子,告知儿子大舅出车祸、两人回老家、先瞒着爷爷等等诸事以后,三人合伙进了电梯,到家时已八点多了。老马此时正给仔仔擦洗篮球、滑板车、小提琴、溜冰鞋……客厅西边摆着老头刚洗干净的等待风干的器件,东边摆着即将刷洗的东西。漾漾在爷爷脚边敷衍地帮忙干活,远处放着秦腔戏,戏里唱着程咬金。门开了,一家三口陆续走了进来,老马抬眼一瞥有些诧异。
“今天,咋还一块回了呢?”
小三口无言。
换了鞋子,致远走到老头跟前,捏着车钥匙郑重开口:“爸,跟您说个事儿,仔仔他奶——我妈——摔了一跤,带明远家孩子出去买菜的时候没看见台阶,栽了下去。”
“哦呦!严重吗?”
“有一点!我买了明天的车票,我们回去一趟,家里你先照看着。”
“哦!成成成没问题!仔儿,他也去吗?他星期四考试呢!”老马操心。
桂英听到这句,有些心酸,低头默默回房了。
“我不去,我爸让我早回来,专门说这事儿,让我年前勤快点,帮着你……过年。”仔仔说着蹲下来收拾地上的小玩意、包包、装饰品。头一回看见爷爷这么认真地擦洗自己的东西,少年莫名感动。
“哦……那你们赶紧收拾吧,得拿些钱吧,你俩手头够吗?”老头操心。
“够够够,足够了!爸你不用担心这些,我们走了你照看好俩孩子就成。”
“哦这个没问题!你俩走你俩的,啧哎呀……你说说这人……前两天你妈还给仔儿打电话了呢,还给漾漾发了红包,咋地今个儿突然栽了呢!哦呦阿弥陀阿弥陀佛……”老马见两口走了,低头继续干活,嘴上感慨不已。
致远见状,回房看桂英,同时打包行李箱。仔仔留在客厅里帮爷爷搬弄干活,方才撒了那么大一个谎,少年不忍。小屁孩望见大人来了又走了,越被无视越好奇,于是扔进玩具溜进妈妈房里黏爸爸妈妈去了。屋子不大,隔音一般,致远不敢说什么,忙着取衣服叠衣服。桂英抱着漾漾,陷入了黑洞一般的寂静。
晚上七点刚过,马家兄弟几个终于到了人民医院的急诊室,按照交警给的电话找到人时,四人傻了马兴邦躺在一张小床上,嘴里插着管子辅助他呼吸,小床放在楼道里,周边没有护士没有医生,浑身光着盖条薄被,零下十来度手脚滚烫,肩颈附近放了好些冰袋。再观大哥的脸上,一半扭曲一半淤青,嘴里插进个大管子,人张大嘴巴哈哈哈地像是随时要断了气。
“哥?哥?大哥?哥……”
兴盛忍不住上去叫人,兄弟几个跟上前一齐叫,奈何毫无回应。老三兴才胆大,上去掀开被子看,只见胳膊、大腿扭曲,身上一片一片淤青,颈椎处肿起一大包形状古怪骇人,老四不敢多看立马盖上了被子。
“没出血呀,看这兴许不重。”老三抢先判断。
“盖这么点被子咋成?二哥,赶紧地,把你带的被子。
几人正为兴邦盖被子,被匆匆走来的护士呵止,直言病人发高烧需要散热,不能盖被子,三人于是收回了被子。没多久,一位医生来了,手捏着几张单子。
“你们是谁?认识这人不?”
“认识认识,我们家里人。”
“哎呀终于过来了,这人没任何证件,等得我们医护人员着急呀。你们谁是病人家属呀?”医生问。
“我。”兴盛小声说。
“是这样,家属先去缴费吧,这是白天的单子——救护车运送的、外科清理的、呼吸机使用的、初步用药的。”
“行。”兴盛接了单子频频点头应承。
“缴完费了你们来七号诊室找我,我们做接下来的检查和诊断。情况很严重,你们也看到了,咱抓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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