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着那悲伤的面具走出去,外头又响起她惊天动地的哭嚎声。
苏蓁蓁听着那声音,只觉得无比刺耳。
魏寒缩在地上,捂住了耳朵。
他的头低低的垂下去,一直垂到两膝之间,长长的手臂,抱紧了双腿,他颤抖着坐在那里,高大的身体,缩成了一小团。
苏蓁蓁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
他就那么安静的缩着,一丝声音也没有传出来,只是身子一直在抖着,如同秋风中的枯叶,瑟瑟缩缩,间或发出一两声低微短促的呜咽。
苏蓁蓁一阵紧张。
她记得他有心痛之症,好似一到伤心难过的时候,就会发作。
一发作,就有可能晕倒。
这也是她要留下来陪他的主要原因。
她怕他一个人死在这儿了。
“魏寒,你是不是心又疼了?是不是又要透不过来气了?”苏蓁蓁伸出手,去试他的脉。
心脉倒还算正常。
所以,倒没有她想像的那么严重了。
苏蓁蓁松了口气,坐在那里陪着他,手轻轻落在他的脊背上。
她犹豫着要不要抱他,又觉得有些不妥。
正纠结间,却觉腰间一紧。
魏寒紧紧的抱住了她,把头搁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的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
然而很快,她便感觉到颈部一阵濡湿。
他在哭。
苏蓁蓁低低喟叹一声。
罢了,物伤其类,他跟她一样,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颈部的濡湿感一直在持续。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滚烫的眼泪,一滴又一滴的,如连绵不断的雨水,淋湿她的脊背。
不过,这人便算哭,也跟寻常人不一样。
旁人若哭时,总要发出点声音来。
他却从来都是无声无息的。
这一点,倒是跟她一样。
她哭时,也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倒也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因为若是被听到了,免不了又要受罚。
再者,哭给谁听呢?
让亲人听到了,会为她担心难过。
让憎恶她的人听了,只怕会更加开心快活。
日子久了,就习惯这么默默流泪,再悄没声的擦干,过后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苏蓁蓁在黑暗中无声喟叹。
说起来,真是孽缘。
前世她会死心塌地爱上魏寒,其实并非只是因为长明殿一瞥时的惊艳。
一见钟情什么的,来得快,但常常走得也快。
等到真正生活在一起时,若是两人谈不来,这感情因为巨大的落差,反而崩得更快。
偏偏她不是这样。
她跟魏寒,实在是有太多相似之处。
同样是被忽视被冷待的人,内心都是敏感脆弱的。
因为一直冷着,便格外渴望温暖,得到一分暖,便觉得阳光灿烂。
在流放时艰难的日子里,他们是真正相互温暖过对方的。
只是,她因着这暖,对他的感情,愈发炽热。
于她而言,魏寒就是世上的另一个她。
但身为男子,他比她强大,比她聪明,也注定比她走得更远,前途更光明。
她追随着他,以为他的光明,也是她的。
却没想到,他对她,自始至终,只有相扶之恩,相携之义,却无男女之情。
只不知为何到了这一世,她对他无恩亦无义了,他却反而对她生了情……
苏蓁蓁坐在那里,双臂虚虚的拢着魏寒的腰,心中自是感慨万端。
过了很久,魏寒方才抬起头来。
苏蓁蓁看着他,他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原本的精气神,也好像在这一瞬间就垮了下去,又变回到他初次进入这长明殿时的模样。
“还好吧?”苏蓁蓁轻声问。
魏寒看着她,眼睛湿漉漉的。
“还好,有你在……”
苏蓁蓁有点不习惯他这样的目光,将头拧开去。
“其实习惯了,就好了……”她干巴巴的安慰着他。
“你也不是没人疼爱的啊!你有你祖父,父亲,还有安歌,还有那个小书童,他们都很在乎你……”
“就一个陈氏而已,无所谓了!”
不过她实在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说了几句,也就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种时候,安慰什么的,都显得虚浮无力。
这个苦,还是得他自己熬。
“是啊,一个陈氏而已……”魏寒咧嘴笑,“无所谓……”
他嘴上说着无所谓,可那眼里,却满满的伤悲。
苏蓁蓁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魏寒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失魂落魄的瘫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某处看,好久也不动弹一下。
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深夜瑟瑟的秋风,在屋顶呼呼的刮着,将廊下那灯笼吹得摇摇晃晃的。
间或从窗缝间挤进来,那盏油灯,也在风中明灭不定。
那风真是冷,冷得叫人心寒。
苏蓁蓁解开身上的毛毯,披到魏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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