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星晨顾不得多想,他与林婴都身处护送陆卿前去破城的先遣部队当中,只要陆卿动身,他们就得紧随其后。
按照规划的路线,他们分多批绕过营门,手中兵刃一律被更换为长杆武器,匍匐在马背上行至城门不到一里时再露头。
这段时间,李光州麾下的其余人马兵没有闲着,他们收到的统一指令就是掘地,并且将碎泥和土灰用布袋或者被褥之类的东西包裹起来。
待到号角鼓声一响,林婴猛踩马镫,身子负在雪白的鬃毛下率先冲出,念星晨同她保持着一个马背的距离。
先遣部队一动,剩下的人纷纷打开方才收集的泥土灰尘,胡乱地抛洒向空中,霎时间天昏地暗,飞沙盘旋上升极快漫遍了半边天空,就算是烈阳的光也透不过。
城头上的人一头雾水,眼瞧着雁门军中似突生变故,却是一层黄沙屏障掩盖得死死的,单凭一双肉眼是决计望不穿的。
行云和韩冕远眺,面色凝重,下令填装弩箭,一旦这沙尘中有一物现身,就地射杀。
不知道李光州那里来的资本同自己正面较量,城墙上可还挂着人质。
此刻的李光州正站在的帅台之上,一双眼同样注视在沙尘的尽头。
不知是风声呜呜还是马鸣声,伴随翻滚不停,变换莫测的沙暴,犹如闷雷滚动,眨眼间,一匹匹白马昂首冲出。
念星晨按在两肩上的长槊突然发力,将槊尖插在地上,攥着马绳,握着槊杆的一臂骤然发力,在空中抡起半满月,扬起一抔尘土。
后面陆续冲出的雁门军几乎完全复刻了与他一模一样的动作,槊尖若喷着火焰般在地上擦出火花,齐扬的尘土犹如黄龙腾飞,安阳一面阳光照耀,另一面则是风沙起舞。
不过即便念星晨他们采取这种用尘土铺路的办法,城上的弓弩手毕竟眼疾手快,填满的弩箭齐刷刷射出,漫天的箭雨迎面而来。
陆卿藏在先遣队中阵,一眼朝天掠过那如雨幕般即将落下的箭矢,快马冲出,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纯白纱衣,“林婴,就到此地吧,下面的路我一个人来。”
面对箭雨,林婴刚准备拔出苍鸾剑,只见眼前虹光闪过,在空中划出一道巨大的十字,而那十字的交汇处,是陆卿一步踏离马背如月般皎洁的身影。
虹光锐利,十字一出,那数千齐发的箭矢皆被划成两道,坠落地上。
行云瞳孔地震似得颤动起来,恍然间从震惊中苏醒,左手猛地一挥,大喝道:“韩冕,把下面堵城的人叫回来。”
韩冕一脸木讷地看向行云,他还在等尘烟散去,观察一下齐射的结果。
陆卿的白纱冲破尘烟,在日光映照下反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敏捷的身形倏地一闪,脚下挪起一股剑风,眨眼间,她已如一柄长剑般破空而来。
帅台上的李光州正好可以看见沙尘之外的画面,那道凌冽远胜剑芒的身影,曾经无数次是他想要越过的人。
多年以前,他无数次想要冲破修行的瓶颈来获得新的突破,可无论如何闭关修炼,终究是迈不过最后一道坎。
少时的李光州跪坐在苍颜白发的老者面前,两眼已是通红,今日依然是一无所获,“为什么,师傅,为什么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得到突破呢?”
老者只是看了他一眼,转手去挑了果篮里面的外邦进贡的果物,“是啊,天赋再高些就好了。”
他面露慈祥,干瘦的手中拿着果子,平和地说道:“先天真气决定了修行的高低。”
说着他不忘摸了一下这位弟子的脑袋,“就像你我一样,到了年龄后身长也就定下来了。”
李光州眼中满是不甘地低下头,今天那个插班的李大白破界成功,明明晚一年拜师,如今修为却在自己之上。
难道修行界没有天道酬勤这一条路吗?
不,不是,每个踏足修行的人都深知修仙界强者为尊的道理,努力是必不可少的,天赋则是跟进一步所必须的。
这种事情,他已是心知肚明,只是内心一直在否认着。
天赋,让少时的李光州嫉妒,憎恶,却又强烈地憧憬着。
往后的日子里他一直尝试用百倍的努力来代替所谓的先天。
后来,他投身边军,在战场上一展才华,有那么一刻,远望着自己指挥的白马踏碎敌营,难道已经找到问题的答案了吗?
以数量定乾坤。
可他又一次被拦在了最关键的那道门之外。
潼关,一座连接落阳与长安的中原第一要塞,攻破它之后就可以直取长安,问鼎中原,无论对于他,还是一旁尚未登基高举诛杀昏君义旗帜的明皇来说,这一战都至关重要。
不过面对据险而守的潼关,再多的军队冲上去也只是徒增尸骨,一队队由修行者组成的斩首部队也铩羽而归。
如果不突破潼关堡垒,于他李光州而言,这就不是答案。
喜欢此间一念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