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当左青见到左山威的时候,他再次想起了小时候听奶奶讲故事时那个祥和的午后。
那一年,左青还不叫左青,他叫左树清;那一年,左树清刚刚六岁;那一年,奶奶告诉他,他们都是外乡人。
在左树清的眼里,他一直纳闷,为什么村子外面的人都那么黑,漆黑的皮肤,漆黑的头发,漆黑的眼睛,漆黑的面容,全身上下除了牙齿是白色的,都是黑的。他们从来不住房子,似乎也没有固定的住所,到了晚上会围着一堆篝火蹦蹦跳跳,唔嚎喊叫,然后就席地而睡。黑皮肤的人们曾经攻打过村子,但是村里的大人们联合把他们打跑了,打跑几次之后,黑皮肤的人们就再也没骚扰过村子。
小小的左树清,看着自己嫩白的黄皮肤问奶奶:“奶奶,他们为什么和我们长得不一样?”
奶奶说:“不是他们和我们不一样,而是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才是外乡人。”
“外乡人?”左树清不理解,眨着清澈的眼睛问。
“你记住!”奶奶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的家在遥远的东方,在海那边的大陆上,是我们祖先生活的地方。”
“那边是哪里?”
“北海郡辽西县围屏山,那里是我们左氏一族的家园,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在那里——”
“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左树清重复着,似乎在思考那该是自己的什么人。
奶奶继续说:“那里不像现在的村子常年炎热,那里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夏天有雨,秋天有落叶,冬天有白雪,春天万物复苏……”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和,左树清依偎在奶奶的怀里,听奶奶讲海那边的故事,虽然很多听不懂,甚至也记不住,但左树清非常爱听,并且对海的那边充满了向往。
“奶奶,我长大了一定要去海的那边!”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力量。
突然,一个外乡人的闯入打破了村子的宁静,那个人不是黑皮肤,而是和村子里的人一样拥有着黄色的皮肤,但他不是村子里的人。
村子里的人是这片陆地上的外乡人,而那个人却是这个村子的外乡人,小小的左树清虽然想不到太多的事情,但他也能意识到:那个人来自海的那边。
那个人慌张地跑了进来,正在菜园里锄草的左树彪负责村子的巡逻和警卫,见到这个和自己同样皮肤的外乡人格外诧异。那人向他索要吃的,出于对相同皮肤的同情,左树彪摘下几个西红柿给了他,那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
左树彪正欲仔细询问,忽然刮起了微风,在午后刮点微风并不奇怪,但是那人却十分慌张,使劲咬了一大口西红柿猛地吞咽下去,然后对着左树彪慌张又郑重地说:“快跑,快跑!让所有人都快跑!”
左树彪一时听得呆了,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以为他精神有问题,那人看了看风吹来的方向,对着左树彪喊起来:“快跑啊,逃命啊!”那人见左树彪没什么反应,转身对着村子的四周喊,“快跑啊,烟来了,都快逃命啊!”
那人声嘶力竭,喊了几遍,见村子中的人们没有什么反应,咬牙跺脚独自跑出村子。村子中也有人见到了那人奋力的呐喊,那种倾尽全力地嘶吼不像假的,但是他却没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左树彪等人都一时纳闷。
左树清问奶奶:“奶奶,那人是谁?”
奶奶说:“不知道,走,过去看看。”
说着,祖孙二人拉着手来到左树彪跟前,奶奶问:“大彪,那人怎么回事?”
左树彪拄着锄头,挠挠头,说:“不知道啊,他进来就要吃的,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喊些古怪的话,怕是个疯子吧——”
“咳咳咳咳咳咳——”左树彪正说话时,奶奶突然一连串咳嗽,接着,左树清也捂着鼻子说,“哎呀!什么味儿啊?”
左树彪仔细闻了闻,一股微微呛人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味道并不是直接呛人,吸入之后,似乎慢慢渗透进身体,先刺激着咽喉发痒,想咳嗽,然后微微头晕,脑门发疼……
“不好,有毒!”左树彪突然想起来那人喊过“烟来了”的话,现在空中虽然看不到烟雾蔓延,但是似乎能看到空气不那么清澈了,左树彪来不及多想,背起奶奶,拉着左树清就向村外跑,“奶,树清,你俩捂住鼻子,不要吸进毒烟!”同时,左树彪一边跑一边喊,“大家快跑,有毒烟,往山上跑!”
村子里有人听到,就跟着跑,有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开窗一看,闻到毒烟,干咳着倒了下去。等到左树彪跑到一个小山坡上时,他再也没有了力气,双腿一瘫,趴倒在地上,七窍开始冒黑烟,身体的皮肤开始发黑,萎缩,渐渐地整个人就好像焦了一样,逐渐失去生命,模样十分可怕。
左树清扶着奶奶从地上站起来,奶奶的眼睛充满了血,不停地咳嗽,对着左树清说:“树清,我说一句,你背一句,每一个字都要记住。”
左树清点了点头,奶奶说:“丘传家国文。”
“丘传家国文。”左树清跟着背。
“奉天书仁义。”
“奉天书仁义。”
“宝玉满庭芳。”
“宝玉满庭芳。”
“桂树山中立。”
“桂树山中立。”
“就这些,一共四句,20个字,记住了没?”奶奶微弱地问。
“嗯,记住了!”左树清点点头。
“到东方去,那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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