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才来,媱贵妃却要离席,这是何意?是怪责本宫来晚了,还是嫌本宫不该来的?”静安公主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苏媱竟没了回驳的能力。
松开拽着穆烟的手,苏媱转身笑迎道:“公主哪里的话?公主能来,已是给足了本宫面子,本宫怎敢有任何嫌恶怪责之意?”
“没有最好!”殷玉芙一扯裙摆,顿时殿内气氛大变,瞬间易主。先前巴结奉承苏媱的一众宫嫔,又来巴结静安公主,就连苏媱本人也如吞了黄莲一般,有苦难言,被这位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的长公主压着喘不过气来。
殷玉芙乃是当今皇上殷承禄的亲妹妹,皆为太后柳氏所出,幼时,廉帝殷颐生母早亡,先帝便将其交由柳夫人与玉芙和承禄一同教养。三人可说是一起长大,而殷玉芙却与异母的殷颐更为亲近些,廉帝死后,亲兄殷承禄登基,殷玉芙表现得却并无多少兴奋,反而与殷承禄的关系更加生分了。
云帝晋了生母柳太妃为太后,长住长寿宫颐养天年,同时,册封殷玉芙为静安长公主,位同王侯。殷玉芙依旧对皇上冷冷淡淡的,皇上并不恼,能够如此容忍殷玉芙的放肆,可见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了。
常听闻,静安公主与驸马爷夫妻恩爱和顺形影不离,不知今晚公主前来赴宴,驸马可曾同来。有人好奇往外张望道:“驸马不曾来吗?”
“去御书房见皇兄了。”殷玉芙淡淡地答道,目光冷冷地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穆烟身上。
清清瘦瘦的背影,一身素白,长发披在肩,背影看着倒像极了一个人。
“她是……”殷玉芙不禁生奇,回想醉玉楼中看到的那个人,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主,她是……我长姐。”苏媱答道。
听说成国公失散多年的女儿苏娆找到了,就是她吗?殷玉芙这下更加好奇了,不等殷玉芙开口,穆烟转过身来福了福:“苏娆见过公主。”
微微抬起头,明显看到殷玉芙扶在案上的手颤抖了两下。
殷玉芙亦是问出了同苏娆一样的问题:“你是苏娆?你当真是苏娆?”
“公主觉得,我不该是苏娆?”穆烟问。
“呵,是本宫低估了你的本事。”殷玉芙冷笑出声。
“苏娆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殷玉芙携了穆烟坐在身边,吩咐其余众人落座开席,弦乐奏起,歌舞继续。
如今这个局面,苏媱剩下的只有后悔,她无事设什么宴?被殷玉芙看到了,想要瞒着皇上,怕是不大可能。
外头的胭脂是亲眼看着静安公主进殿的,原是坐在石墩上等,远远地见了殷玉芙过来,脚下不稳跌进了草丛中,幸而未曾惊起什么异动来。
静安公主似乎未曾发现胭脂,径直进了流月宫,身后跟着长长一队的侍从。
胭脂借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仔细看遍每一个人,都没能找到他——孟研修。
他不曾与公主一同进宫来吗?
又不知过了多久,里头传出了欢闹嬉笑声,胭脂探出半个脑袋想要出来走动两下活动下腿脚,全身都蹲着麻木了。然而远远地又有一长串的灯亮,侍从队伍甚至盖过了静安公主,难道会是……皇上?
胭脂惊得捂住了嘴巴,又缩回了身子继续在草丛中蹲着。
殷承禄是与一位白衣男子并肩而来的,那位白衣男子毋庸置疑,便是静安公主的驸马爷孟研修。
看二人神色和谐,不知在商讨着什么,孟研修面上挂着些许笑意,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和风般温暖人心。
和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睡梦中那温润如玉的幻影一样。
眼眶中瑟瑟凉凉的,胭脂伸手摸了一把,竟是一滩泪。
“孟大哥……”这一声哽在喉咙中,直到殷承禄与孟研修一行人消失在眼前,这才喃喃唤出了声。
皇上的亲临,无疑将流月宫的这场宫宴推向了高潮,众人齐齐跪拜,那些盛装而扮的宫嫔们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不经意间,各个翘首弄姿,只盼皇上能够多瞧上她们一眼,便也值了。
然而殷承禄却径直擦过了这帮穿红着绿的女人,淡淡扫了一眼这屋里穿戴最为华丽奢靡的苏媱,又擦过殷玉芙,最后落在了殷玉芙身侧低垂着眼眸一脸沉默的穆烟身上。
那女人如出尘的睡莲,超凡清新,恍惚间,殷承禄心口路过一丝阴霾,犹记得他给穆烟过的第一个生辰,他便赠了她一套纯白如雪的衣裙,她兴奋得穿着在他的跟前转了又转。
她说过,她喜欢白色的纯粹,十分厌恶红色的炙热与浓烈。
他一直都记得的,可终究却是他逼她穿上了鲜艳如血的红衣,将她送到了那漫无尽头的深渊。
“朕听说,成国公近日寻回了多年前失散的爱女。”殷承禄探究地盯着穆烟看了许久,那眼神与殷玉芙或是同苏媱无异,即便她已剔骨换皮,样貌大有所变,可他们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却似乎都要透过如今这层皮囊看到她的另一张面孔。
呵,穆烟暗暗发笑,墨煜说过,一旦换皮,便再不能换回到从前的模样。
是啊,世间诸事,又何曾不是这个道理?一旦选择了,便再难回头。
可即便回不到从前的光景,也至少不要让它的结局看起来那么狰狞。
墨煜说这是一种执念与痴迷不悔,穆烟不否认,她的确心有执念,如何都化不开的执念。
“贵妃,便是她吗?”殷承禄问苏媱道,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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