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坐了会儿,眼见得队伍变短,报到的人数渐少,他便下楼去领了被品上来。等他铺好床,一看时间,竟然快到下午两点,再过半小时,食堂可就要关门了。
“易为生,吃饭去么?”
他一边喊,一边蹭到易为生房间门口,随即便吃了一惊。
“嚯!你是把家都搬来了吗?”
和陈斌胡乱铺的床不同,易为生将床铺得一丝不苟,被子也叠得见棱见角,用的却不是学校提供的质量低劣的蓝色被品,暖色调的床单被套被浆洗得微微发白,陈斌甚至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皂香,莫名生出几分温馨的感觉。
书桌擦得发亮,地板也拖得发亮,阳光下看不见丝毫灰尘的那种,书桌上架起一盏白色台灯,陈斌注意到支架处有锈蚀的痕迹——这台灯应该已经服役了许多个年头。
内嵌式的书架也堆满了书籍,陈斌扫了一眼,大部分是高中教材,和李源家里的如出一辙,只不过李源的基本还是新书,而易为生的这些教材,显然常常翻阅,又或者根本就是从学长学姐那里搞来的二手,书角已微微卷起,有些甚至连封面上的印字都残缺不全。
易为生正在往衣柜里叠衣服,听陈斌这么说不禁腼腆一笑,挠挠头道:“都是爸妈硬塞进包里的,我从龙山一路带来,累得够呛。”
“龙山啊,够远!”通州在西梁省南部,龙山则是北陲的一个县级市,易为生从龙山到通州,几乎横跨了整个西梁省,哪怕坐高铁,也要两个小时左右,更何况,易为生可能只是坐的普通列车。
陈斌只感叹了一句,倒没深究,他还没忘记他来的初衷:“吃饭去吗?食堂要关了。”
易为生躲开陈斌询问的眼神,小声说:“我吃过了。”
“啊?”这是陈斌下意识的反应。他除了领被品下楼排了会儿队,其他时间都在房里,以他敏锐的感知,易为生的气息如果离开了,一定瞒不过他。但他“啊”完就有点后悔,因为看易为生纠结的模样,显然有什么难言之隐。
虽然陈斌不太懂,吃个饭怎么会有难言之隐,但他从不是强人所难的风格,李源大概是,他绝不是。他正想遵循苏导的教诲,展现一点真我,说一句“那我去了”转身就走。
结果没等他把话说出口,易为生就从超大号的蛇皮口袋中翻出一个白面馍馍,神情不太自然地说:“我从家里带来的,路上没吃完,刚刚就随便吃了点。你吃么,如果不嫌弃的话。”
“……”
陈斌噎了一下,易为生显然是无心之语,他可能一点都没意识到,这话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
“你都说成这样了,我还能不吃么?”
陈斌心里吐槽,伸手接过白面馍馍啃了起来。
“自己做的?”陈斌一边啃一边问。这馍馍扎实得要命,外面可买不到这么良心的馍馍。
“对,我妈做的。”易为生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是村里来的。”
“我也是。”陈斌漫不经心地说,见易为生一脸疑惑,便笑着解释:“海星这么大,我们生活的这片陆地跟个村子有什么区别?”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你眼界可真开阔,我就从来没这么想过。”
陈斌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心说这说法又不是我发明的,地球还一村呢,何况海星这屁大点文明?
他一边啃着馍馍一边参观书架,他刚刚还寻思着,这书架大概是个摆设,没想到一转身,舍友竟然给它填充得满满当当的,这脸打得有点疼。
“你不会真来学习的吧?”
英才学院又称通州大学第三校区,虽然不归通州大学管,但选课系统是共用的,训练营的学员只要愿意,可以辅修通州大学的任何一个专业任何一门课程。
易为生坦诚说:“是,就算考核过不了,我也会通过高考考进通州大学。我元素亲近度不高,考核也是刚过,不学点别的,怎么毕得了业?”
陈斌没有接话。易为生的元素亲近度他感知得到,70上下,的确是刚过线。他扫过书架,来到书桌旁。书桌上整整齐齐摞着几本课外读物,是陈斌不感兴趣的哲学类书籍,除此之外,还有几张散落开来的纸质材料。
易为生忽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挡在陈斌身前,将那几张纸收拢在一起,拿本哲学史盖了起来。
但陈斌还是看到了:那是村里开的贫困证明和助学金申请表。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陈斌真没半点歧视贫困生的意思,但易为生对此显然十分在意,他之前的话还有此时过激的反应,无不说明这一点。
“馍馍挺好吃,就是有点凉,不介意我把剩下这半个拿走吧?我拿去食堂打一下。”
陈斌便借口从略显尴尬的气氛中遁逃了出来,拎着未吃完的半个馍馍,大摇大摆地走进食堂。
新生报到第一天,到了临近关门的点,食堂里仍是座无虚席,许多人都吃喝完毕,却赖着不走,看架势,是要一直聊天打屁到关门。
一切都是新鲜的,对陈斌来说也如此。他甚至觉得食堂里的饭菜香都比外面的浓郁些,他本来是反感人群反感热闹的,但此刻,他将馍馍丢进微波炉里,环视一圈,这群年轻鲜活的面孔让他感到心安。
他很快又想到171届,想到孤零零的第三层,想到那些曾经鲜活过神采飞扬过的面孔……他把目光收了回来,冷冷注视着微波炉。
“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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