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扇木窗被推开,朝里面望去,正好瞧见半张脸,此人面目俊朗,坚毅的神情里透着几分掩藏不住的稚嫩,细辨之下才发现,这不正是昨夜在牧府行刺的黑衣人嘛。
黑衣男子一手扶着案桌,一手抓着窗沿,奇怪的是虽然面色发白却还显现出几分俊色,绝对是个年轻男子没错,可是双手以及露在衣物外的脖颈却枯皱的很,像个年迈色衰的老人,或许这也是命解术的后遗症之一吧。
他目光沉寂,窗外熙攘的人群,耍闹的孩童,又有阳光明艳,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黑衣青年嘴角竟咧开一丝微笑。接着,他收回视线,环顾屋内,从这简陋的木床和案几,以及灰朦的铜镜可以看出这是一家并不贵丽的小客栈,还有案桌和窗沿上印着的鞋印,自己却一点也想不起是怎么破窗而入进到了这里的,好在是间空房,否则便又尴尬了。
轻轻叹了口气,黑衣男子刚想挪了挪步,那从全身各处传来的剧痛就迫不及待的再一次折磨他每一寸神经。看他孱弱的样子,仿佛一个三岁孩童都能轻松将他推倒在地。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咬紧牙关,往床边坐去,然后盘膝闭目,开始调动体内残散的真气。
时间一点点流逝,约莫过至傍晚的样子,房内传来“咕咕”的怪声,黑衣青年缓缓睁开双眼,双手一松,真气逐渐停止流转,沉附脉中,归于丹田。
此时再看这青年的双手已然白净充实,面色红润,也不见了病态。短短半天时间伤势能恢复到如此地步,要是他师父在的话肯定会吃惊不小,因为当年他师父第一次施展命解术之后,足足花了半月有余才将身体恢复七八。
黑衣青年伸了伸懒腰,摸着肚子苦涩一笑,想必方才的咕咕声就是这饿肚皮传出来的。接着他起身下床,将窗沿和案桌上的脚印擦拭干净,然后打开门栓,径自走下楼去。
楼下宾客稀少,连掌柜都居然带着小二趴在案上呼睡,黑衣青年走过去,轻敲了一下桌板,两人才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看那表情似乎还有些怪罪青年打扰他们美梦一般,黑衣青年也不废话,掏出银钱摆在桌上就信步出门了。
那掌柜一脸茫然问小厮道:“咱们楼上什么时候住进了客人?”小厮望着青年出门的背影,挠着头回道:“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位客人住店啊。”然后又想了想说:“不对,咱们客栈已经三天没客人住了啊。”掌柜也不管这么多了,收起银钱,接着睡觉。旁边的小厮却还是皱眉苦想,好像不把这客人回想起来便不作罢的样子!
傍晚入夜的小镇,并不热闹,街上行人稀稀拉拉也来去匆匆,唯独还有几分人气的就算这家面馆了,六七张桌子坐满了半数,店内地方不算宽敞,这桌一言,那桌一语,都能听的清楚,有时候桌桌之间还搭上两句。黑衣青年找了一张靠墙的位置坐下,要了碗面,便闲也似的听着大家谈论。
左手边一桌坐着三个大汉,个个面露风霜,衣发散乱,应该是常年出海的渔民,经历海风的呼掠,倍显沧桑。其中一个黑嘴驼背的汉子忽然轻声对两同伴说:“你们知不知道,听说昨晚牧府进了刺客。”
其余两人起初还伸过耳朵来以为驼背汉子要说什么大秘闻呢,听到这件事后,两人皆是赶紧缩回头,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说:“嗨,我以为什么事呢,你是这下午刚上岸听说的吧,今天一大早我们就都知道了。”
驼背汉子似乎对此事颇有兴趣,追问道:“还是你们哥两消息灵通,不过,这牧老爷没有什么闪失吧?”
坐北的汉子听到驼背这样问,不禁面露惭色道:“这个我们外人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我倒是听说刺客还不少,足足有十七八个呢。”
驼背一脸担忧,喃喃道:“这么多人对付牧老爷一个不会武功的商人,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说完便抿着嘴,仿佛心中有说不出的悲痛。
另外两人见到驼背这样,居然也失落的叹了声长气。坐西的汉子揉了揉眼睛道:“牧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我还听说去行刺的十七八个黑衣人全死光了,一个都没跑掉,是大小姐出的手。再说了,如果牧老爷没了,那牧府今天不是得挂白办丧吗?”
另外两人听到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胸腔和鼻腔都开阔了许多,附声道:“对啊,没有办丧,那肯定是没事了,也没有传出什么风声,最起码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就在三人准备为这事下结论的时候,隔壁桌一位也是渔夫模样的汉子闷了一碗酒,搭过话说:“我看牧老爷八成是凶多吉少了,今天原本是各大掌柜去商行例会交帐的日子,结果掌柜们都去了,牧老爷却没见到。而且这位大小姐咱们谁也没见过,以一女子之力杀光十七八个刺客,说出来可信度也不高啊。”
听到邻桌这句话,刚刚才松口气的三人瞬时又面色一麻,驼背的说道:“这十几年来,咱们能抵御海贼侵入,全是靠着牧老爷的大善心,要是牧老爷出点什么意外,没有了他的护船队,以后我们还不是任由那些海盗宰割?”
其他几人似乎对这话没有一点异议,只是低着头喝酒,不再言语。
可是在一边听着这番对话的黑衣青年,却思绪翻涌,酒面难咽。这几人所说的牧府,十有八九是昨天自己去过的那家,可自己明明是一个人,他们却说有十七八个黑衣人,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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