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起居饮食的习惯每旬日子都有密报快马送至天水阁内,连带着下到江州各处的明暗号令调动在天水阁内大多都有拓本,江湖门派中埋有其他门派棋子数见不鲜,是被用惯了的招数,以至于不少毗邻江湖门派即便知晓了门内暗子也不急欲拔除,若要是有什么大动作便有意透露出些风声来,算是与邻近宗派通过气,就可免去好些误会。
然而能将松峰山山主高旭起居饮食习惯和明暗调动都悉数写成密报告知天水阁,在松峰山的这枚暗子必然坐到了骇人的高位,兴许还不止一人,可这些都不是他这天水阁阁主三公子所能知晓的内也唯有他父亲才有资格。
松峰山,高旭,年轻男人心中默念这五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不过是松峰山外山弟子的高旭在今日坐上了江州江湖共主的高位,蛰伏二十载一击即中,令人也不由佩服高旭的隐忍与野心。
江南江湖门派林立的乱相之所以能让天水阁忍耐至今而未曾动过一统江南江湖之心,其中缘由不外乎从京城粘杆处时不时来的书信敲打,不然凭借天水阁盘踞江南五州之地大半江湖地盘的势力,就凭江南门派林立缺乏顶尖武夫的那些门派,又有哪家是天水阁一合之敌?
他心知肚明江南七州江湖门派之所以还未曾大一统,不仅有粘杆处以及朝廷不是敲打的缘故,那些零散二三流小门派没有被天水阁视为敌手的资格,青州只要他父亲下定决心代价大些也不是不能拿下那处江湖,至于江州,原本还是烟雨楼松峰山两大江湖门派对峙的光阴时天水阁有八成把握,双方纠缠拉锯时有九成,不过时至今日江州时局渐趋稳定,更何况松峰山还有割鹿台这等不知根底深浅几何的盟友和当朝皇帝近乎于保命符此时若要再想要莽撞闯入这定局,就难免要撞得头破血流。
天水阁阁主三子的在天底下九成九在江湖这烂泥塘子中摸爬滚打过的游侠儿看来,那真可谓是上辈子行善积德投了个天大好胎,没有武夫体魄却能役使诸多天水阁武夫为之所用,舒舒服服当个锦衣玉食的纨绔欺男霸女横行州郡,岂不快哉。
大车车厢内余文昭蜷缩在一角环抱双膝,悲怯地望向这个不日便要与她大婚的年轻男子,却又带着隐隐的祈盼,心中虽然明了自己不过是被握在别人掌心的一枚不重筹码,却也不能如过往那般有不顺遂心意之事便肆意妄为,她已经不复年少的时候,肩上扛着是烟雨楼兴亡的担子,再不能为她一人意愿左右。纤纤的指轻轻挠过那半张通红面颊,她眼神迷离,想起小时还在滮湖湖心岛上疯跑却跌了一跤,她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爹爹过来就这样伸出那满是刀茧的指头挠挠她的脸,她就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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