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持着武大郎的三名伍和镖局镖师都怔住了,原本架在武大郎脖子上的刀眼下已经毫无用处,便撤开了去,那具尸身的颓然倒地,刀兀自插在脑门上,与地面碰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自此,再无声息。
红白相间的秽物迸溅到三人脸上,有人摸了一把,认出这是那武大郎的脑浆子,当即便跪坐在地上干呕不止。
他....杀了自己哥哥?
之所以要派人去卧牛山上把武大郎劫下山来,看中的便是先前照面时武二郎对这位哥哥的敬爱,张八顺赌的便是他投鼠忌器,不敢再对华府如何,也便退却了,不至跟伍和镖局劫下什么死仇。
毕竟一名五层楼武夫若是处心积虑去袭扰行镖队伍,那伍和镖局营生势必大受影响。
劫来武大郎那三名镖局镖师见武二郎起先时那般反应,都以为他再不敢妄动,故而开始逞起口舌之快,言语上也有些肆无忌惮,若非三人这般痴傻举动,张八顺大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与那武二郎陈说利弊....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掷出这惊世骇俗一刀的武二郎仍是颓然跪地,半晌后身形摇摇晃晃站起,步步朝院门口武大郎尸身走去。
伍和镖局和孙家人在内,都自觉给这个恍若丢了魂魄的男人让开道路。
武二郎握住那柄刀的把柄,缓缓的,以与他性子绝不相符的轻柔,一寸寸向外拔出,刀身摩擦头骨的声响刺耳,近旁的三名伍和镖局镖师竟是忘了逃,眼睁睁看着他将那柄连后脑也一并劈裂的刀拔出来,再随手弃置于地面上。
那具大半面庞都被这一刀劈烂的尸身让人瞧不清楚本来面貌,不过在武二郎眼中,这仍是当年那个,将大半糖葫芦都让给他,被玩伴欺辱时总是挡在他身前,即便痴傻了也总是爱护他的憨厚哥哥,便是被人欺辱了也总是憨憨的笑。
他哥哥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世道要这般与他为难....就连活都不让他活....
“贼老天。”武二郎细不可闻的一声轻骂让伍和镖局和孙家的所有人马都骤然紧张起来。
“贼老天。”
“贼老天。”
“贼老天。”
武二郎抱着武大郎的尸身起来,嘴里喃喃的骂,摇摇晃晃朝华府院门外走去,无一人敢于阻拦。
华府外的街巷传来一声女子惊呼,想必是路过的人,见了武二郎抱着这么一具可怖尸身在街上行走,被吓得叫出了声。
在河清郡城城内白日见到一人抱着具鲜血淋漓尸身在街上行走,其实与白日撞鬼也没甚区别,走街串巷的面黄肌瘦小贩有气无力挑着担子,迎面见到披头散发一条大汉抱着一具脑袋都快成两瓢晃荡的尸身在街上晃悠,如何不惊惧。
双目放空的武二郎就这么走上了河清郡城内最宽敞繁华的一条街巷,即便才历了大灾之年,这条街的繁华也未衰减几分,穿金戴玉的大腹便便行商脚上靴还沾着马粪,一看便是不久前才发的家,尚且还不及换一双得体的靴,身边是穿着轻纱sū_xiōng半露的美艳侍妾,这个骤然暴富的行商扯着徽州口音,正唾沫横飞跟一间店面里听得云里雾里的伙计理论,伙计赔着笑脸,侍妾有意无意往行商身上蹭,想着若是早能添上一房子嗣,于这家里的地位也稳固些。
“老爷我跟你说,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这块玉也就值这么个价,更何况是这会儿宿州这光景,你哪有面皮卖二百两?”大腹便便的行商伸出五根手指头,“最多出这个数,五十两,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徽州土话这伙计听得头也大了,大尧个州郡都有各自方言,在宿州这般多山地界,往往翻过一座山头去村镇中的百姓就是另一番言语,更不消说外乡人,文字虽是相同,可口中话与天书也没甚区别了。故而大尧朝廷为方便个州郡人言谈方便,将京城方言作为大尧官话,上下推行,成效颇为显著,各地官府因方言不同传口书时闹出的笑话也便少上许多。
“这位爷。”伙计一脸为难,那五根手指的意思他是无论如何也明白的,“五十两银子,小的实在是做不了主,要不帮您跟掌柜的通禀一声,出来跟您见上一见?”
“还不赶紧....你眼瞎啊!这么宽敞路往人上撞!”
被人撞了个踉跄的的行商勃然大怒道,别过脸去看撞他那人,今日若没个说法,休想就这么过去。
倒要看看是谁....妈呀!
听得自家老爷这身惊呼,那美艳侍妾也是回望过去,也是惊骇得花容失色。
“杀人啦!杀人啦!”
街上响起这样的叫喊,接着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个时辰光景,大半个河清郡城都知晓了街上有人抱着具尸身在街上走的事。
那大腹便便的行商拉着美艳侍妾连滚带爬朝自家马车跑去,路上还跌了两跤,那美艳侍妾也被拉倒,连带着衣衫也是不整,;露出大饱眼福。
街面上的人眨眼的功夫便都逃入临街的店堂内,要不便是躲藏在窄巷中,胆大的探出半个脑袋去看热闹。
身材奇伟的汉子,抱着一具脑袋都被劈成两瓢还在晃荡的尸首,失魂落魄走在街上。
街上唯有一人不避,是个骨瘦如柴算命的老瞎子,只听得街上人往来匆匆,又喊着杀人,也不知杀谁,却依旧坐在自个儿的算命摊子上。他活了这把岁数,什么场面没见过?应该说什么场面没听过,若是就这么把他杀了也好,来个痛快,免得日后孤苦伶仃再冻饿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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