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县多一个少一个人本就是不为县里任何一人所担心的事,除去每十年一次普查大尧各地人口的户部官吏,便是县里谁家都不会在意的事,更何况是在深宅大院的县里武馆多出个不起眼的少年郎来。
海塘上的练刀每日仍是照旧,那些一只脚迈进武馆门槛的弟子们要想把另一只也迈进来,少不得还要再吃上月余的苦头。只是当其中有人发觉方世那天次日便没来海塘上时,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惋惜不已。
可当这伙子人拖着疲惫身子从海塘上回华亭县城时,眼瞅着武馆门前一人坐在条凳上跷二郎腿,晒着太阳优哉游哉嗑着炒葵花籽,脚边好大一摊壳子,见了从海塘上步履蹒跚回来的师兄弟们,赶忙抖落抖落身上渣滓,笑脸迎上去搀扶几个师兄弟。
那几个先前还幸灾乐祸的同门这会儿一副活见鬼神情,试探着问道:“方师弟....今儿个怎地没去练刀?师傅不会将你....”
“没有。”方世大大咧咧一挥手,“师傅他老人家见我伤的不轻,昨晚又喝昏了头,便大发慈悲让咱歇息三日。”
那几人一听方世言语,一个趔趄险些倒了,从海塘上滚下来受了些伤,反倒不用练刀,感情这就是所谓祸福相依?
武馆正门走出一人来,见方世所坐条凳下那堆葵花籽壳子和上头没吃完的葵花籽,那人皱眉,正是先前待方世不错的那韦师兄:“方师弟,虽说不知师傅为何对你放松许多,可若是就此懈怠辜负师傅良苦用心,那可就是千不该万不该了。”
方世伸伸脖子,说道:“师兄教训的是。”
“对了。”那韦师兄忽的想起什么来,上前搂着方世脖子拉到一边,低声问道:“救你那人是什么路数,昨晚师傅竟是酩酊大醉了。”
方世神秘兮兮左顾右盼一通后瞧见身旁无人,才凑到那韦师兄耳边悄声道:“师弟晓得,可师傅不让说啊。”
那韦师兄气笑道:“那你说个屁,这儿又没旁人,说给师兄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啥关系。”
见方世面露难色,韦师兄想想,便只好退一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方师弟啊,师兄平日待你如何?”
“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方世听闻后赶忙答道。
“那好歹告诉师兄些。”韦师兄嗔道,“别只说一半,难受。”
既然师兄已说到这儿,那也容不得方世再思前想后思来想去,不然平白得罪这素来待自己不错的师兄,便压低了嗓子说道:“栖山县,张家。”
那韦师兄在武馆内与师兄弟关系都维系得极好,自不会是等闲角色,稍一思量便将真相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脸上也是微微变色,拉着方世领口再问:“是张家,栖山县张家,咱们师爷所在的那个张家?”
“师兄低声。”方世急声道,“今日师傅便要教所有武馆弟子来说话,多半便是这事了,师弟此时实在是不方便多说。”
自觉失态的韦师兄松开了攥着方世衣领的那只手,歉声道:“是师兄鲁莽了。”
“怪不得师兄。”方世松松衣领一脸苦笑,“若不是昨晚陪着师傅喝醉了酒,指不定比师兄还要失态。”
“栖山县师爷家的弟子。“韦师兄犹是一脸震惊莫名的神色,“不是说早被松峰山勾结官府给坑害了,官府告示上至今也仅有烟雨楼在逃的几人,师傅之前酗酒不就是为这。”
“偌大一个栖山县张家,总有些师兄弟能逃出来的。”
忽的二人听着三声沉闷鼓响从武馆内传出,正是周敢当召集门下弟子于正厅的讯息,上次传来此响还是于数月前栖山县张家噩耗传来时,所有武馆弟子都着了白衣,向南方遥遥跪拜那个已被官府定为匪类的张家。
武馆内弟子对栖山县张家所知绝大多数都停留在师傅的酒话醉话和一杆撞山枪的武道六层楼张老爷子,还有那师傅喝罢酒后大着舌头骂的最多名字,钱才,钱小六,钱小六你个狗日的又偷老子铜钱去买糖人儿,钱小六你昨晚又翻来覆去扯被子,钱小六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师傅的酒壶里撒尿,钱小六你快回来师哥不逼你练刀了,钱小六....
师傅醉酒后所念叨的差不离便是这些,酒醒了后便怔怔发一会儿子呆,而后便吼叫着让武馆里弟子朝海塘去练刀。
三声鼓响后又是三声,若是再击三声后,与华亭县城内的弟子还未能赶到武馆正厅内便逐出师门,故而几个才从海塘上练完刀回来的准弟子使出了吃奶的气力奔回来,被门槛绊了跤仍是连滚带爬进了正厅,狼狈不已。
几个入门已久的老弟子早已穿戴整齐负手而立于正厅内,瞧见后来几个弟子浑身凌乱不堪的模样,都有些怜悯之色,毕竟谁还不是从那会儿过来的,吃过这些日子的苦头,往后虽说也算不得轻松,可好歹已算是正儿八经的武馆弟子,不必再担惊受怕哪日一个纰漏就被逐出师门。
“大师兄。”那韦师兄在老弟子行列中也排在前三,跟那手持棒槌击鼓的大师兄私交也是不差,便嘴唇微动问道,“你可知师傅击鼓叫人来所为何事。”
身形魁梧的大师兄生了张北地汉子的粗粝面皮,偏生嗓音柔软好似江南小娘:“师兄也不知,想来师傅一会儿便说,韦师弟稍安勿躁,师傅片刻就来。”
还想从大师兄处打探些消息的韦师兄无功而返,便只得收敛了等着师傅回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后又是三声鼓响,正巧是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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