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嬉笑罢了回大车时,许先掀开车帘进去见里头坐着众人脸色有异,笑骂道:“临回家团年了,一个个哭丧着脸作甚。”
然而纵是老木匠也是眼神怪异看他,许先有些莫名,找地儿坐下又问:“这是咋了?出去尿泡尿回来咋一个个都跟别人欠了你们八百吊钱似的....”
面容粗犷的年轻匠人起身凑过来拍拍他肩膀,而后低声耳语道:“晚上到大车里来,有事。”
说罢瞥了眼随后进来的魏长磐,便不再多言语。
大车碌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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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告示上的人又咋了?哪个年头没几状冤假错案!”
一家大道旁的客栈马棚里听着的大车内,入夜后便前前后后溜进来几个人,也没带烛油,黑灯瞎火地窝在里头,不知在商议些什么,而后便有这一声愤愤然喊声。
“小声,笨伯非要把这客栈里人都吵醒了?”面容粗犷的年轻匠人压低嗓门道,“等到再下去就是松峰郡地界,没多少路就是官府,到时候拜托许兄弟出大力,咱们其余几个帮衬些,怎么都给他拿下了,到时候官府赏银许兄弟拿三成,其余七成咱几个分。”
“都说是官府里头要的人,咱就算把人交上去,有错了那也是官府的错,还有银子拿,跟咱老百姓有啥关系....”
“甭叫我许兄弟,听着恶心。”许先皱眉,又道,“老子就不明白了,魏兄弟刚刚救了大家伙儿的性命,难不成还真要拿他去换几个脏钱?畜生都晓得个知恩图报的道理,真是猪狗不如。”
得亏的大车里昏暗,不然里头人红白变幻的脸色便煞是好看了。
许先翻身下了大车,大车上老木匠欲言又止,他又提了一嘴,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我许先是万万不会做的,谁做谁生孩子没pì_yǎn儿。
这客栈客房里这一行人多是两人一间屋,能省些房钱则省,毕竟坐这并不如何宽敞舒服的大车回乡,说明各人手头也不宽裕,犯不着死要面子钱袋受罪。
蹑手蹑脚打开房门进屋,屋里没点灯,自是身手不见五指,许先摸索着要回自己铺盖上睡下,小腿却冷不丁碰着了只凳,疼得他轻嘶一声,顿时心说坏事,武夫五感敏锐,更何况是同在一屋内发出这般大的响动,常人也都给惊醒。
然而几步远的床铺上依旧传来平稳有序的鼾声,一本正经。
“知道你醒着,快些起来别装睡了。”许先扑上去拧着依旧不愿起身的魏长磐耳朵,“好歹也是江湖人,光明磊落点儿行不,有事儿跟你说。”
“啥事儿不能明早起来再说,断了条膀子累着呢。”魏长磐作势揉着惺忪睡眼,另一条还能动的胳膊撑着起来说道。
点起了屋里油灯,魏长磐忙把被拉上去,未曾想仍是被眼尖许先瞧见,一把拉开被笑道:“魏兄弟,睡觉还穿鞋?”
魏长磐有些嗫喏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先见状叹口气道:“断了条膀子就别学人家来偷听,得亏就咱一个武夫,不然你贴着车厢里呼吸声还不压,遇上些个老油条,早就被人察觉了。”
本是自以为自己所为没有半点差池,魏长磐不由的有些难堪,前头胳膊不便摸了个空还险些跌一跤的事还在没被许先瞧见。
“那些个人,半点没有江湖道义,受了魏兄弟你恩惠还想害你,猪狗不如的东西。”许先没有压低嗓门儿便骂,这客栈屋子里隔着不过薄薄一层板壁,想来便是隔着三五间屋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小点儿声吧,店里旁人也都睡了,别高声。”止住依旧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的许先,魏长磐把脚上棉鞋一拖,便又要钻进被窝去真正睡了。
“魏兄弟你真不气。”许先瞠目结舌,“人家要拿你性命去换银子,你真不气?”
魏长磐蜷在薄被里不做声,掖掖被角,难受又怎样,气不过又怎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后半夜可得看着你点儿,许先嘟囔着把自个儿的床板拉到魏长磐边上躺下。
“为啥?”
“怕你小子大半夜心里想不开去灶房里拿把菜刀给人都剁了。”
“瞎扯。”
“再两日就要到栖山县地界,不过途经松峰郡不行,那松峰郡里松峰山不就是跟官府勾结陷害张老英雄的。”许先说道,“张老英雄为人,县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就是现在也多是半信半疑的,可张老英雄几个出山的弟子也没个做声的,我师傅也说了,真寒人心....”
嘴里喋喋不休碎碎念,魏长磐只当是帮着入眠的调子,睡了。
次日醒来在客栈里吃早上那餐的时候,大车里同行的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坐得离后来的魏长磐和许先都远,几人聚在一桌,见他们来了勉强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心里没鬼,能坐这么远?”许先面露鄙夷之色,有意大声些把声音传过去。
也不再去劝阻许先,魏长磐端起还冒着热气的粥碗来,里头粥水里米不过一撮,只是新鲜熬煮出来的,边上还有个拳头大小的红苕,便是这般简陋的餐食,都得要十文钱一顿,夹一筷子咸菜还得再添一文,舌头闲不下来的许先又要去找那掌柜理论,则又被劝下。
再歉收的年成,红苕粗粮便成了许多穷苦人家的救命粮食,一亩地小三十担,抵得上麦地稻田几亩的产出。江州今年饥民流窜,各家各户都在囤积粮食,米粮价钱也如雨后春笋般蹭蹭蹭往上长,客栈所进米粮本钱得翻上一翻,故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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