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在坚实的土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虽然比不得用条石铺就的管道,但也是村镇间能走的最好道路,夯实的泥土掺杂米浆,即便是暴雨天气也不会有多大泥泞,也只有富庶的大尧南方才有人力物力财力去完成这样的工程。
马上的中年汉子穿着厚厚的皮裘,对他身上那二百斤彪肉而言,裹在这样紧实的衣裳内委实是有些委屈,比起身后那少年郎来,两匹马儿的境遇可谓是天差地别,后者尚且还能优哉游哉甩甩马尾打个响鼻,前者就只能铆足了劲支撑四蹄,才能勉强承载背上的重量。
这回钱二爷并未带上那撞山枪,太过招摇是其一,张五要求则是其二,这个老头子对他指着鼻子骂道,练出个七八九来再去使那杆枪,否则就甭出去丢人现眼。故而钱二爷只是配了柄刀而已,至于魏长磐,耍刀枪说不得还是锄头把镰刀更顺手些,所以也就是赤手空拳而已。
距离栖山县也有了十余里,连绵的山势终于也将走到尽头,钱二爷却嫌这路弯弯绕绕的不痛快,便策马上了条小径。
这条约莫是上山下地的樵夫庄稼汉硬生生踏出来的小径连二人并行都难,连马下蹄子都得小心,不然就有连人带马摔个四仰八叉的风险。
正在魏长磐留心马蹄下地面之际,忽的听到路旁草堆里有些动静,当即就警惕起来。这个季节山里头的猛兽大多都要饿肚子,老虎豹子什么的都会大着胆子下山来偷村里的农家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肥猪,咬伤人的事也不少。
抽出怀里的匕首来,拿指头试了试锋刃,依旧是一触见血的快。
魏长磐没有出声提醒前头似乎还是浑然不觉的钱二爷,既然他都有所觉察,必然逃不过师父的耳朵,说不得就是要考验他反应。
半个身子压在马身上,将姿势调整得便于发力,魏长磐左手攥紧马缰,右手反握匕首,随时准备应对从小径两侧来的袭击。
只是瞅着钱二爷镇定自若的模样,让魏长磐吃不准自己是不是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些,遇上一点点小动静都不镇定。
按道理来讲马匹鼻子远比人灵光,若是有什么猛兽潜伏在路旁,早该受惊了....
冷不丁道上窜出个人来杵在小径中央,差点没惊马,小径两旁各自钻出个人来,封死了退路。
“此路是我开。”前头的精瘦汉子说道。
“此树是我栽。”堵住退路的其中之一说道。
“要想过此路,留....留,留啥子?”
“买路财啊哩个憨瓜皮!”旁边同样精瘦的矮小汉子气得跳起来,伸长了手往他后脑勺上甩了一巴掌。
“你干啥打老子诶。”被打那人捂着后脑勺抱怨道,比起前两人来身量尤其高,比起马背上的魏长磐也只不过矮上一个脑袋。
“你凶个铲铲....”拦在小径前的那位同样加入了争执,把魏长磐和钱二爷撂在一旁凉快。
魏长磐瞧着钱二爷逐渐错愕起来的脸,心想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扎手角色,便拿出十二分的精气神来应对,只不过既然这三人只是拦路,并未作出什么实际举动,那大不了双方相安无事。
“神撮撮,狗日的一个个不晓得在弄啥子东西。”堵在前头的精瘦汉子似乎是三人中的领头人物骂道,“嘞个我们出来,是要干啥子?”
“干啥子?”那高大汉子捂着后脑勺问道。
....
“你个龟儿!矿西西的。”那矮小汉子必须得跳起来才能拍到极力躲避瘦高汉子的后脑勺,“长得高耸耸,屁用没得!打劫啊,打劫塞。”
听得这些汉子言语的魏长磐都恨不得捂脸,这几个外乡口音的草寇未免也太....讨喜了些。
他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三个山贼也终于意识到他们在被打劫对象面前如此争执是件多么愚蠢的事,于是也各自摸出兵器来,说是兵器,不过是磨锋利了的砍柴刀和一柄草叉。
看着三名逼上来的草寇,魏长磐不再发笑,开始认真打量起三人,那高个子虽然瘦的皮包骨头,可脚步依旧沉稳,看样子也是武夫,只是境界至多不过一层楼而已。
只是同时与三人对敌的经历,魏长磐还从未有过,因为钱二爷所教授道理,每当问及对方人多势众时当如何,总是满脸不屑地说道:“不跑难道等着挨打?”让他很是郁闷。
可钱二爷此时却不像是要他出手的样子,错愕之余神情复杂,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三个草寇虽然武艺稀烂,眼力却是极好的,光是从钱二爷那一按刀,就瞧出些名堂来,手很稳,丝毫不颤,虎口和指腹处都能看到老茧的痕迹。
碰上扎手点子了,几个草寇对视一眼,干这行若是没有个火眼金睛,早就不知道脑袋悬在城门楼上示众多少回了,草寇在大尧律里算大盗,被抓着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他们仨干这行有些年头了,眼看着附近山头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不是被官兵围剿逮住关进死牢里砍掉脑袋,就是眼力不行碰上了惹不起的扎手点子反而被做掉。
他们弟兄三个,能活到今天,全靠有几分头脑的老大和眼力不俗的老二,至于身量甚高脑子却不好使的老三,只干干出力的活,遇上胆大的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便是。不过杀人的事就算再给这三人每人一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只是如今刚过年关,山上粮食就给一顿能有常人三顿饭量的老三霍霍得一干二净,山下“买卖”又一直碰不着合适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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