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放走高兴?”
多日不见的魔尊突然出现在面前,但赵天左奇迹般的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往常魔将来给他送饭时他的反应一样。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尊敬应该是发自内心的,魔尊对赵天左的无礼并没有什么感觉,那些东西都是虚的。
魔尊纵然有种种缺点,但他仍然有可取的地方,关键时刻,他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
来找赵天左也是无奈之举,在彻底控制了赵天左之后,魔尊竟然发现自己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很讨厌新晋魔子在面对自己之时那脸那副看起来十分敬畏的模样,这原本应该是严苛上下级之间最自然而然表情的流露在魔尊看来却让他心烦不已。
他有时候很矛盾,既需要保持自己在一众属下面前绝对的超然地位,但在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又希望身边有个能随时交流的存在。
不得不说,没有任何修行资质的赵天左在一定程度上摸准了魔尊的脉,而赵天左不信神佛、不敬天地的性格又决定了他在魔尊面前不会一味卑躬屈膝的做法。
简单的说,魔尊对赵天左既欣赏又怀疑,这种感觉十分酸爽,依靠赵天左,魔尊与人族的对抗数度取得了绝对的优势,但在面对高兴这一最让他在意的人选时,赵天左的突然背叛又将他彻底打回了圆形。
魔尊是孤独的,而他的地位注定他将一直处于这种孤独之中。
赵天左一直没说话,二人之间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陪在魔尊身边的魔将早早便离开,即便脑子再不够用也知道,这二人之间的谈话不是可以随便听的,而本着自己的私心,魔尊这个可以瞬间将自己送回洗墨池重新凝结魔魂的存在,能少相处一分钟绝对不能停留五十九秒。
“原因有三。”
在魔尊极好的耐心之下,赵天左挺了许久,最后还是首先败下阵来。
翻了翻眼皮,赵天左终于舍得睁眼站起身,似乎对周身的黑暗环境已经适应,他不慌不忙的对着魔尊行了个礼,随即便开口解释道。
“我放走高兴,实际上是出于对魔族有利环境的考虑。”
赵天左似乎藏了许多话想说,在他主动开口之后,魔尊却没有丝毫接话的意思,赵天左对此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继续自顾自说道。
“第一,魔族与人族的矛盾由来已久,此次人族的败局早就定了下来,但数天过去,上神对魔族取得的成绩没有任何表态,这个时候将人族的核心成员留在魔族阵营中,就像个定时炸弹,对方炸了固然可惜,但注定会受到更大伤害的,肯定是魔族。”
魔尊与赵天左相对而立,听到这里魔尊没有任何表态,似乎这种说法不足以说服对方。
“第二,这是稳定军心最好的办法。高兴初来乍到,您对他的重视已经超脱了一般意义上的看重,虽然他还没有真正加入魔族,但出于您对他的态度考虑,其他天魔嘴上不敢说,心里肯定觉得不公平,高兴与绝大多数天魔都有过节,莫说能不能接受高兴,单说您对高兴的重视这一点,已经将高兴摆在了与其他人对立的位置上,也许这是您故意安排的,但在我看来,您对高兴表现出来明显的资源倾斜之意已经埋下了内乱的因,如果因此让您和众天魔心生隔阂,得不偿失,得一将而失军心,我觉得不值。”
魔尊一直耷拉着的眼皮突然间抬起,赵天左敏锐的捕捉到了魔尊眼神中的光亮,心下大受鼓舞。
终于说到对方心坎里去了,一直绷着的心弦本能的松了松,尽管腰背有些酸疼,但此时还不是彻底放松的时候,见对方还是没说话,赵天左继续说道。
“第三,对于高兴的魔化,我个人感觉单凭外在表现出来的东西,根本无法判断魔化是否彻底。而这种进程只能在日常生活的不断磨砺之中才能看出高兴心性上的变化。”
赵天左不时抬眼观察魔尊的表情,但数度失望之后,他便主动放弃了从魔尊表情上寻找突破点的可能。
“如果魔化成功,他逃不掉回归的路,入魔对人族来说是种特殊的体验,幻魔的作用只能是督促和监察,但在高兴彻底入魔之后,即便是他也没法分辨出高兴到底是魔还是人,而如果魔化不成功,则代表高兴的心性已经强大到了某种程度,我觉得这正是您看中他的原因所在,那么再找机会就是了,这显然不是个短期内便能够顺利完成的任务,不能心急。”
赵天左数次停顿都没能得来魔尊的反应,他已经将这些时日来考虑到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倒了出去,至于有用没用,则不是他能判断的了。
放走高兴,一定程度上触了魔尊的逆鳞,这有些挑战权威的意味,但赵天左明明之中的迷之自信再次应验。
魔尊身边没人!
准确的说,魔尊身边没有能够给他出谋划策的人,这个任务,前魔子不行,新晋魔子目前看来还差点意思,心魔格局太小,眼界始终盯着天魔这一方小范围,实在翻不起太大的浪,而现在魔尊需要的,赵天左都能想得到,而赵天左想到的,有些东西,魔尊未必会考虑。
这是赵天左的底气所在,如果彻底失去了魔尊的信任,那么有些东西便会随着赵天左彻底消失在这方世界上,但当魔尊突然间挥手撤掉魔能禁锢之时,赵天左对着地面的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
“别再有下次。”
魔尊转身离去时留给赵天左一个漆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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