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虽小,可眉眼间已依稀有着漂亮的痕迹,桃花眼弯弯,印在还有些微圆的小脸上,分外可爱。
只是此时,那双小小的桃花眼中满是担忧,黑白分明的眼中倒影着地上趴着的少年。
男孩又向前跑了几步,才看见走廊上满面怒火的男子以及他怀中自己的娘亲,两条小短腿顿时一顿。
“堑慕,”男人看见与自己有着五分相似的男孩,语气才稍稍好了几分,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道,“过来。”
“可......”小小的男孩没有动。他目光扫过威严的男子,瞳孔闪了闪,明显有些惧怕男子,但还是悄mī_mī地瞟了一眼少年的方向,怯怯道,“二哥他还......”
话还未说完,男子的怒气就蹭蹭蹭往上涨,再也压制不住怒气,喝道:“住口,我没有那个逆子!”
另一边,终于挪动了一下手臂,把自己撑起来的韶景华在听到这句话时一顿,默不作声,随后就像无视了一样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
男孩看了看唇角还留着血印的少年,又看了看怒发冲冠的父亲,终究,还是慢腾腾地向着自己的二哥挪了过去。
男子一愣,怒极反笑:“好,好!一个两个都这样,你......”
他指着男孩,哆嗦,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北燕,”怀中女子恰到好处得开口,柔柔弱弱,如清风拂面一般,只是眼中神色莫测,“别动怒,伤身。”
随即,她的目光转向男孩:“堑慕,到娘这边来。”
男孩转头看了自己的娘一眼,抿唇,小小脸上的样子和韶景华竟出奇地像,眼中有挣扎,随后撇开头,不再去看。
无比倔强。
“二哥,你怎么样?”童音软软糯糯,轻轻地,好像在害怕惊吓到什么一样。
少年抬头。他狭长双瞳中的麻木似乎有那么一刻被什么冲破,却最终被更无情的冷漠覆盖:“你走吧。”
你帮不了我的。
韶景华忍着心中的痛保持不变的速度起身,压下胸膛中翻涌的气血,轻咳两声后,方才转向男子。
静默良久,像是在酝酿,又像是在平复心绪,开口时,全然是死寂无波,说出的话却宛若惊雷炸响:“你既然不承认我,也不承认我母亲,那么......如你所愿。”
男子愣了一下,一时竟忘了怒,愕然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少年面无表情道,“韶北燕,从今以后,我不认你这个父亲。”
“你就算再不满你父亲,也不能如此大逆不道。”就在此时,一道女声传来,清灵语速却急促焦急。
“大逆不道?”少年挑眉道,“那么,韶家家主大人,这个称呼两位可满意?”
女人语塞,回望男子,想要得到安慰,却见男子沉默不语。
“罢了,”男子的怒火忽然全消,整个人如同苍老了许多一样,“你想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他想要说什么软话,却说不出来,只能冷哼道:“那么我以后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这句话只是想让韶景华知难而退,却不想,少年道:“希望家主大人记住今天说过的话,我不想多年后再让您回忆一遍。”
音落,带走了少年孤独的背影,步履蹒跚,却在黑暗中顽强挣扎。
男孩看着自己哥哥离开的背影,嘴扁了扁,两滴泪水在眼中打转。他还太小,小到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与自己最亲近的哥哥会决然离开。
但最终,他没有哭出来。
偏苑中,白带飘飘,缠绕在屋中的墙上,还有正中的木棺材上。
漫天白带中,一身素衣的少年缓缓步入。
满目的白,掩住了他眼中的空洞与苍凉。只有他知道,从那一天起,他没有父母了,只有三弟韶堑慕。
韶景华几乎机械地走到棺材前,机械地跪下,就再也没有动过。
暮色降临,直至繁星璀璨,再到东方既白,他就这么跪着,茶饭不思,如同被抽干了生命一样。
咯吱一声,木门推动,伴随着男孩软软的声音响起。
“哥哥。”
韶景华木然。
“二哥。”
韶景华依然没有动。
轻却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二哥,你已经三天没有动了,出来吃点吧。”
韶堑慕的小脸完全皱在了一起,他就算还小,也知道自己二哥凭着仅三重天初境的修为说绝对不可能滴水未进撑过普通人的七天。
韶景华能够做到如此,更本是因为他可怕至极的意念在苦苦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这一口气一松,怕是便会倒下。
“二哥!”韶堑慕索性蹦跶到韶景华身边,陪着他一起跪,也不管自己是否撑得过。
数个时辰过去,他的小脸渐渐变白,变得毫无血色,垂在身边的双手努力绞着自己的衣襟,眼眶下已有一片青影。
“你走吧,”就在男孩快要一晃而倒的时候,一只纤长而苍白的手在身后托住了他,“不要再来了,也不要再来管我了。”
少年的声线沙哑而低沉,像是一个拉风箱在作响,又像是生锈的铁在摩擦,平日里的磁性不再,只余下干涩。
男孩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少年的狭长双眼,不出意料,看见了满眼的通红血丝。
少年一声轻叹。他以掌为刀,抬手便劈向男孩后颈,随即,男孩昏睡过去。
少年收手,面容漠然,没有人注意到,他负在身后的手在颤抖。
............
“来人呐!灵堂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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